地府四通八達,是輪回之所,三界生靈死后都會歸于此處,轉世輪回。
林憲站在三生石畔,迷茫的看著奈何橋上往來的生魂,眼神逐漸迷茫。
他好像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又好像不知道。
垂目看著身上的衣裳,大紅色的喜服,她說他穿這個顏色最好看了。
是了,她不見了。
林憲渙散的目光忽然變得清明,記憶回籠,一幕幕畫卷在眼前展開,宮女、姑姑、權臣、王位、火光......逍遙島,大喜之日!
林憲猛然抬起頭來,四處搜尋那道早已經深深刻在心里的倩影,可除了滿目昏暗,他再也見不到自己想見的人。
恍惚間,他明白了些什么,抬頭看向奈何橋上那長長的隊伍,心如刀絞。
她為什么沒有來?
說好永遠不會離開他,說好絕不欺瞞,為何她要騙他!
林憲惱了,陰霾的狹長眼眸瞇成了一條線,整個人融進陰暗里,驚得過往生魂都不敢靠近,遠遠避著他。
不知這樣陰冷的佇立在原地多久,幾乎快要與灰暗融為一體的人終于動了一下。
陰冷的氣息不知何時被收了起來,他面無表情的從陰暗處走出,轉身毫不猶豫的往奈何橋相反的地方行去。
不巧,鬼差正押著生魂過來,雙方撞了個正著。
“什么人!”鬼差大喝一聲,鎖魂鏈飛出,想將那道紅影禁錮起來。
卻沒想到,那鬼不似一般小鬼,居然閃身迅速躲開了飛來的鎖魂鏈。
鬼差眉頭一皺,凝神望去,見那道鬼魂身上居然有淡淡金光,目光頓時一暗。
這竟是一只自行來到地府的生魂,無鬼差指引,也沒經過閻王殿接受宣判。
“你這小鬼從何而來?”鬼差厲聲喝問道。
林憲抬眼看他,神色漠然,抬步便往前走,但走了一步,似是想到什么,又忽然退了回來,開口問:“怎么回去?”
回去?
這里可是陰曹地府,來了就沒有回去的理兒!
鬼差直覺這只鬼不簡單,他把手上那串生魂交給身旁的同伴,抬步朝林憲這邊走了過來,“你如何入的地府?”
林憲譏諷道:“我要是知道便不會問你!”
“你這小鬼好生大膽,你可知這是何處?”鬼差想要嚇一嚇他,打壓一下這只鬼的囂張氣焰,“這是陰曹地府,來了就沒有回去的道理,看你一臉迷茫,念你無知,現在隨我前往閻王殿,便可饒你一命。”
“不然......”
“不然如何?”林憲輕蔑的看著眼前這個張著牛頭的鬼差,絲毫沒有懼色。
在她面前他看過太多奇異之事,區區牛頭,沒什么稀奇。
鬼差真沒想到自己居然遇上這么個油鹽不進的硬茬,心知與他說多了自己會被氣死,不再廢話,鎖魂鏈再次甩來,這次下了十成法力,諒他也逃脫不得!
果然不出所料,這囂張的生魂被捆了個結實。
只是,他面容太過淡定,讓人完全無法體會成功的爽感。
“你要帶我去哪兒?”林憲冷聲問道。
鬼差不搭理他,不想跟他講話,怕自己被氣死。
沒有得到回答,林憲也沒有再問,他看著身旁這一長串飛馳而過的車廂,眼中有異色閃過,卻沒有直接表現出來,免得讓人看輕,笑話他沒見識。
“所有人死后都會到地府來嗎?”他忽然問道。
鬼差瞥了他一眼,神情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很欠扁。
不過鬼差還是答道:“人死后魂歸地府,由閻王審判后,入六道輪回。”
“那你們這里有一個叫閻貝的女人來過嗎?”他又問。
鬼差努力想了想,而后搖頭:“沒聽說過。”
林憲聞言,目露失落,垂在身側的雙手暗自攥緊,薄唇緊抿。
他好像忘了,像她這樣的人,似乎沒有死這么一回事。
身旁的人忽然安靜了下來,鬼差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實在沒忍住好奇,問道:“閻貝是你什么人?”
“我的女人。”林憲回答得毫不猶豫。
哪怕他現在很不爽她拋下他的行為,但若是她現在能夠出現在他面前跟他解釋緣由,他一定會立馬原諒她。
可惜,她不會來了。
陰沉的面容變得越發冰冷,鬼差看得驚奇,想起自己在孟婆酒吧里看到的那一對對怨偶,試探著問道:
“你們二人不顧家人反對,約好一起共赴黃泉,結果她卻沒來?”
林憲抬眼看他,狹長的黑眸陰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明白。
他問:“閻王會告訴我我為何而死嗎?”
“這倒是可以,不過得看閻王心情好不好,要是心情不好,那你就別想知道了。”鬼差解釋道。
說著,閻王殿到,看著案幾前那個戴著仙器老花鏡的英俊男人,鬼差笑道:“你小子今天運氣不錯,閻王今天心情很好。”
林憲順著鬼差看的方向看過去,看不出案幾后坐著的英俊男人有什么高興的。
“這你小子就不知道了吧,你看閻王手邊的酒杯,他只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喝酒。”鬼差解釋完,打開了鎖鏈,把林憲等一眾生魂推了進去。
一身紅衣的林憲在一堆花里胡哨的壽衣中十分顯眼,閻王推了推老花鏡,直接抬手點了他。
“你先來。”
林憲驚訝發現,自己根本沒動,人就已經來到案幾前。
“林憲?”閻王翻了翻生死簿,頭也不抬的說:“被人......嘶,壽終正寢?”
閻王抬眼看了看眼前這個才三十出頭的年輕人,眉頭一皺。
這年紀能叫壽終正寢?
怕不是英年早逝吧?
再次翻了翻生死簿,上面居然還是寫著壽終正寢,真是奇了怪了。
罷了,奇怪的事情也不是一兩次了,淡定。
這般想著,閻王繼續道:“你身前無功無績,下一世繼續為人。你要是有什么想問的,現在就問吧。”
林憲聽見這話,立馬問他:“我是怎么死的?”
“壽終正寢啊。”閻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兄弟,你說你穿著一身大紅喜服,難道你們那邊風俗比較奇怪,把喜服當成壽衣穿?”
林憲眉頭皺了起來,他怎么會是壽終正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