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小姐,參謀長讓你和張同志一起回家一趟,好好慶賀一下。”小影激動的說道。
不怪他激動,換做任何人知道自己身邊熟悉的人靠了全縣第一,都會很激動。
小影這都已經算是克制了。
閻貝聽見他這話,這才發現家門口不遠處的馬路上停著一輛熟悉的汽車,頓時便笑了。
她點點頭,交代道:“我知道了,小影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去準備一下。”
“好的,那我去車上等你。”
“嗯。”閻貝目送他上了車,這才轉身進屋,準備先去把廚房里做到一半的飯給停了,再叫上張月一起回去。
哪知,剛轉身,就對上了張老太太那雙陰沉沉的老臉。
“老太太,你這么看著我干嘛?”閻貝并沒有被嚇到,淡然從她身前走過,沒心情去猜這老太太為什么是這副表情。
“你一個女人家考第一做什么?你現在已經嫁給了我兒子,就是我張家的兒媳婦,應該早點給我張家生個大胖小子才對!”
張老太太的不滿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閻貝眉頭一皺,“嘭”的把煲好的臘肉飯砸到桌上,神情瞬間冷了下來。
“老太太,你別忘了你也是個女人!”她斜睨了她一眼,冷聲道:“如果你覺得你這輩子因為有一個兒子而過得很成功,那我無話可說。”
“你這是什么意思!”聽見這嘲諷般的話,神經敏感的張老太太直接沖了進來,氣沖沖的質問道:
“我看你們這些年輕人讀書把腦子都讀壞了,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這都進門快一個月肚子還沒點動靜,我張家養你這樣的媳婦有什么用?”
“讀書讀書,就知道讀書,有那精神你該多去看點醫書,問問書上有沒有能治你這毛病的法子!”
聽著張老太太這些話,閻貝都震驚了,她現在根本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老太太居然是上過女校的人。
“老太太,是不是我這大半個月給你好臉色太多,讓你有點健忘了?”
閻貝好笑道:“別的我不說,我就想問一下,我靠你張家養著了嗎?我吃你家大米了?”
玉手指著屋里屋外的所有東西,冷笑著說:“這個家里里外外,可沒有一樣東西是你張家的。”
“房子是租來的,家具是現成的,被褥是我娘家給的嫁妝,現在吃的喝的都是我買來的,您可倒是好意思啊。”
閻貝承認,她真的被這老太太的無恥給逗笑了。
淡淡的掃了眼氣得說不出話的張老太太,閻貝抬手沖躲在房門口偷看的張月招了招手,“月月,走,咱們去外公家吃好吃的去。”
張月見被發現,也沒有再藏著,小心翼翼的從房間里走出來,看看奶奶,又看看后媽,最后還是選擇投入后媽的懷抱中。
“老太太,你不仁我不能不義,飯做好了放在桌上,您老自己看看怎么吃吧。”
說完,牽起女兒的手,笑著走出了這個家。
張月一直不敢說話,直到上了衛家的汽車,被新奇的交通工具吸引,緊張的神經這才放松下來。
“小影,我們先去接張震,再一起回家。”閻貝笑著吩咐道。
小影點頭,調轉方向往張震工作的單位駛去。
張月好奇的探出腦袋四處張望,第一次乘坐這種小汽車的她覺得很新鮮。
閻貝卻沒有她那么輕松,她還惦記著張老太太剛剛說的那些話。
倒不是在意張老太太那么說自己,而是擔心這些話會給張月帶來不良的負面影響。
“月月。”想了想,閻貝決定乘熱打鐵,先把預防工作做了。
“媽媽,什么事嗎?”聽到閻貝喊自己,張月立馬縮回腦袋,朝閻貝這邊看過來。
“剛剛奶奶說的話,你也聽見了,我想聽聽你的想法。”閻貝直言道。
張月皺眉想了一會兒,這才不太確定的問:“媽媽你是問奶奶說的讀書沒用這件事?”
閻貝頷首。
張月頓時松了一口氣,笑道:“我覺得讀書有用,爸爸也說一定要多讀書,他讓我不要聽奶奶的,她老人家總搞封建那一套。”
后面這句話她說得極小聲,生怕被人發現似的。
閻貝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無奈道:“那個黑暗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黎明即將到來,未來你的日子還長著呢。”
雖然聽不懂,但張月覺得很厲害,立馬點點頭表示贊同。
“對了!”
小丫頭終于想起來自己為什么要出門,激動問道:“媽媽,奶奶說你考了第一名?是高考第一名嗎?”
“全縣第一名呢!”小影突然插了進來,與有榮焉的自豪說道:“分數高出第二名一大截,參謀長知道的時候激動得都快要哭了!”
要不要這么夸張啊?
在腦海里幻想了一下衛父大哭的模樣,閻貝頓時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嫌棄的抖了抖肩。
“衛小姐,你志愿填的哪里啊?”小影好奇問道。
考高志愿早在高考前就已經填好,閻貝仔細回憶了一下衛青青填的地方,這才答道:
“上海大學。”
“上海?”小影驚訝的看著后視鏡里淡定的閻貝,狐疑問道:“你要去那么遠的地方,參謀長知道嗎?”
從西北到南方,這可橫跨了整個華國啊!
“應該是知道的吧......”閻貝不太確定,因為在她的記憶里,衛青青似乎告訴過衛媽媽,但又好像并沒有引起衛父衛母的重視。
“媽媽,你要去上大學?”張月終于中兩人的談話中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可清楚了之后,她剩下的只有慌亂,并沒有覺得驚喜。
“上海是很遠的地方嗎?”聽那個兵哥哥的意思,好像很遠很遠吶。
如果媽媽去上大學去了,那她和爸爸怎么辦?
此時此刻,張月終于明白過來奶奶為什么聽到這個好消息時會是那樣的反應了。
可能奶奶也和她現在一樣害怕。
害怕被拋下......
“媽媽。”小丫頭整個都擠了過來,伸手抱著她,擔憂問道:“你要是去上大學,是不是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村里那些知青拼了命的熬夜學習,就是為了永遠擺脫這里,媽媽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