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有理由傷害他自己,延長病情。
況且,她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他的傷情到底出現了什么問題,只知道他體內魔氣時常反復,她一次又一次的幫他梳理,并且還叫醫師開了新的房子,都不起作用。
難道,他的傷遠比醫師說的還要重?
可這不應該啊,若是真那么重,豈不是說明東籬玥暗中下了絆子?
不對!
東籬玥沒有必要要這樣做,并且東籬鄞這小子是突然發起的襲擊,東籬玥根本沒有機會去做這樣慎密的布置。
越想,閻貝就越迷惑,就在她想不出個所以然時,房內突然有了動靜!
躺在床上本已經睡下的東籬鄞突然睜眼醒了過來,不過是片刻時間,都不到三秒鐘,他的額頭上便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不但如此,他面上的表情再也不像白日里那般,開始扭曲,似乎是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一幕,閻貝都不敢相信他居然還要承受這么多痛苦。
可是,他體內魔氣不是都已經被她疏通了嗎?
為什么還會這么痛苦?
還有,東籬鄞為什么要隱瞞這件事情?
閻貝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件事情并不簡單。
果然,她的預感是對的!
只見東籬鄞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盤膝閉目,開始調動體內魔氣。
閻貝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受不了這份痛苦,所以這般運氣調息,自行疏導體內魔氣。
卻沒想到,他居然是在打亂它們!
這不是自殘嗎!
“東籬鄞!”眼見情況不妙,閻貝立即從屏風后沖過來,一掌揮過去,直接打斷了他的動作。
可能是沒料到她會發現,他被掌風打倒,整個人趴在床上,神情明顯一怔,而后就變得慌亂,眼神躲閃,迅速躺好,咬牙一聲不吭的看著她。
“你這是在做什么?!”閻貝一把掀開他身上的被子,好家伙,被褥上全被汗水侵透了。
看看被褥,又看看他極力忍耐的模樣,閻貝十分震驚。
“你不覺得痛嗎?”她艱難的扯著嗓子問道。
太過驚訝,導致她的聲音有些變形,聽起來都不像是她自己了。
東籬鄞沒吭聲,只是眨著眼睛,呆愣的看著她。
他現在什么也不想,因為他不敢去想接下里會發生什么。
“你真的是瘋了!”閻貝終于緩過神來,一邊咬牙切齒的罵他,一邊把他從床上抓起來,打橫抱起,把他帶到自己那張干爽的床上。
“如果可以,我真特么要湊你一頓,不然你這小子就不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這條命有多值錢?這是老娘挨著魂飛魄散的風險和你父親的命換來的,你就這么不知道珍惜?!”
“我告訴你,你下次要是再敢這樣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我一定不會輕饒你......”
閻貝又急又怒,驚慌之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些什么,只知道趕緊幫這死孩子梳理魔氣,省得他再承受那樣的痛苦。
好不容易梳理完,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告訴你,沒有下一次,再來這么一次,我絕對看著你去死也不會再幫你梳理魔氣!”
閻貝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看著眼前這個臭小孩,手直犯癢癢,“我說你到底把我說的話聽進去了沒有?聽進去了就吱一聲!”
這不聲不響的,是真想被她揍一頓嗎?
東籬鄞搖頭,大眼看著她,里頭的情緒突然變得極為濃烈,只把閻貝看得一怔。
我擦,這小崽子不會是不服氣想要殺了她吧!
答案顯然不是。
他低頭看著身下這張舒適的床,用手細細描繪著上面的云紋,許久,這才抬起頭來看她,卻不說話。
閻貝皺眉,感受著他身上彌漫出來的濃烈渴望,本想惡狠狠的質問,可才剛開口,語氣就變得柔軟。
“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
兩只小手緩緩抬起,朝她伸了過來,試探式的,先一點點靠近,看見她沒有露出拒絕,又繼續往前一點,終于一點一點,攀上了她的手臂。
兩只手輕輕抓著她的小手臂,就像捏住了泥人似的,格外的小心翼翼。
“母后。”他身子也挨過來了一些,小腦袋一點點往下,最終靠在了她手臂上,“鄞兒只是......只是想您再多陪陪鄞兒。”
只是想要您再多待一會兒。
本來以為只要多一小會兒就夠了,但鄞兒卻控制不住想要把您一直留下來。
哪怕您會因此厭惡鄞兒、責罵鄞兒,鄞兒也想要您留下來。
這幾天,雖然身體很痛,但卻是東籬鄞覺得最開心的時光。似乎只要得到她的注意,身體上的痛就不存在了。
“母后,我再也不惹您生氣了,我知道您不喜歡我這張臉,我以后都戴上面具,我會聽話,會想辦法讓您開心......”
“只求您......多愛我一點,只要一點點就好了,一點點心里就很滿足了,好嗎?”
水潤潤的大眼望著她,眼中全是卑微的祈求。
東籬鄞在心中對自己說:母后,只要你答應這一點點小小的請求,以后鄞兒就再也不恨你了。
只要她愿意愛他,哪怕是一丁點,他就不會恨不會怨。
夜晚總讓人感到安全,因為這份安全感,才使人有了傾述的欲望,也因為這黑暗,讓人有了勇氣。
這些話東籬鄞從來都只是憋在心里,要不是今晚這黑黝黝的夜,他絕對不會說出來。
當然,如果不是這些天她的動作讓他看到了希望,他也不敢說出來。
他雖然是孩童的外表,但閻貝知道,他已經不再只是個單純的孩子。
也正因如此,他還能夠說出這番話來,便顯得格外卑微。
只是如此一份卑微的期盼,對她來說太容易答應了,她沒有理由拒絕,哪怕他會因此識破她的真面目!
大掌輕輕捧起他的臉,沖他微微一笑,在他無措的目光中,低下頭,淺淺親吻了他的額頭。
“又是夢嗎?”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失去了辨別的能力,只能茫然的詢問她。
閻貝搖頭:“這不是夢,所以你可以放心的睡了。”
忍受了這么多,他也該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