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所有人這么看著,孟曉就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躲不過去了。
“主子,前日撤離時,便沒有找到夫人.....”
話說到這里,紅影突然逼近,強大的凜冽殺氣令他喉頭一緊,再難說下去。
“前日呵!”林憲冷笑出聲,“前日之事為何到了今日還不報?”
一只骨節分明的蒼白大手突然襲來,緊緊扼住了孟曉的咽喉,整個把他提了起來。
它的主人怒急了!
孟曉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真的感覺到死亡在逼近之時,他還是沒忍住想要活著。
艱難開口,看著被劉管家抱住的連生,“咳咳”咳著嗓子,咬牙說道:“主子是夫人自己離開的,不信的話,咳咳咳您問少爺便知!”
聽見這話,林憲手上力道一松,孟曉這才得以喘上一口熱氣兒,同時抓緊時間,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主子,暗衛們都說沒見到夫人是何時離開,又從何地出走,但她真的是自己走的.”
“這不可能!”林憲聽不下去了,用力一甩,將孟曉往墻上扔去,他不相信她會自己離開,也絕不可能!
眾人只聽見“嘭”的一聲悶響,而后便是孟曉隱忍的咳嗽聲,雖然林憲還沒要他的命,但五臟六腑被墻這么猛的一撞,怕是也去了半條命。
霎時間,屋內再次變得安靜,就連受傷的孟曉也不敢大聲呼吸,盡力壓抑著,生怕再惹怒林憲。
連生見都沒人說話,憤憤不平的瞪了孟曉等人一眼,突然沖開劉管家的鉗制,跑到孟曉身前,指著他,厲聲喝道:
“你胡說八道!干娘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
“你們無非就是看不起你們自己的主子罷了,沒人相信會有人真的心甘情愿待在干爹身邊,若不是干娘親口告訴我她就是想保護干爹,我也不信這世上還有人愿意心甘情愿的陪在干爹身邊!”
說著,想起前天晚上這群人攔著自己不讓自己出去找干娘的事情,又急又怒,眼眶瞬間紅了起來,焦急說道:
“你們還攔著我不許去找干娘,如今京城亂成那個樣子,干娘指不定還躲在某個角落里等著我去尋她呢,你們這些無情冷血的人,根本不配說我干娘!”
說著,心中急得要命,氣血涌上腦海,急匆匆便要出去找干娘。
但是,才剛走到門口,就被一道不容人拒絕的厲喝所打斷。
“站住!”
林憲的厲喝,連生下意識就覺得害怕,當即便控制不住的停下了腳步。
回頭看著他,紅著眼眶焦急說道:“我要去找干娘!”
他以為他這么說,林憲會有所松動,卻沒想到,他看到他抬起了顫抖著的手,只用那雙極為壓抑的黑眸看了他一眼,就讓他再也不敢妄自行動。
“她現在應該沒事。”林憲自我安慰般的輕聲說道。
他怕急了,可越是這樣,面上看起來就越冷靜,只除了不斷顫抖的身軀。
他現在很想殺人,很想把眼前這群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手下全部撕碎,可他不能。
現在還不是時候,林憲清楚的知道,自己還需要這些人幫自己去找她。
不能就這樣殺了他們。
他在心中如此告誡自己。
深呼吸兩次,壓下心中那空虛得厲害的恐懼感,他走到孟曉身邊,詭異的露出一抹笑,親自伸手把他拉了起來,輕輕撣開他身上的塵土,語氣沒有任何情緒的吩咐道:
“留下五百羽林軍守城,余下的人全部集合,前往京城尋找夫人,你聽清楚了嗎?”
孟曉全程都忍不住在發抖,明明眼前這人比平日看起來溫和了許多,但他就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死,已經注定。
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或許,只有找到夫人,他才能有活下去的機會。
思及此,孟曉根本不敢去說五百人守城就是給敵軍送人頭之事,立馬帶著顫音,大聲應是。
應完,扭頭便沖出去集結羽林軍,走路全靠跑,絲毫不敢怠慢。
林憲笑著目送他離去,這才轉過頭來,對余下等人說:“你們也去,把留在京城里的暗線全部用上,務必找到夫人下落。”
“是!”暗衛們齊應聲,立即起身便要走。
不過臨走之前,走在末尾的暗衛突然扭頭,準備輕聲問一句“那賀敏章呢”,腳步才剛停下,一道銳利的白光突然飛來,直接把毫無防備的他一刀刺死!
前方聽見動靜的暗衛齊齊警惕扭頭看過來,就見林憲面無表情的走上前來,蹲下身,拔下死去暗衛身上的匕首,一邊用衣袖檫拭干凈,一邊毫無歉意的說:
“對不起,我很努力在控制了,但還是沒忍受住你的怠慢。”
話音落,剛剛還停留在原地的暗衛們全部不見,逃也似的慌忙執行任務。
同時,也認清了夫人在自家主子心里的位置。
她不是他的命根子,而是他的信仰。
沒了夫人,他就是個惡魔!
連生站在屋內目睹了這一切,心中既為自家干娘感到欣喜,又忍不住為她擔憂。
不過沒等他想明白,屋內的人早已經全部不見,只剩下他一人。
連生心里一緊,趕忙追著前方那道急匆匆的紅色身影,一起離開了空蕩蕩的臨縣縣衙。
剛才得以喘息片刻,又被統領叫起來,羽林軍們很有怨氣。
但當看到渾身都籠罩在陰霾里的林憲時,他們再不敢抱怨。
兩日前,陽光正好,閻貝本坐在房門口繡花,繡著繡著,卻不知道從哪兒掉下來一個小紙團,正好落在她放針線的小籃子里。
起先,閻貝是不想理會的,但好奇心著實按捺不住,便停下繡花,彎腰把籃子里的小紙條取了出來。
總共只有她小指甲蓋那么大,展開來看,是一張長條形字條。
上面有字,寫著:若不想你那干兒子出點什么事兒,今日申時一刻,取五百兩銀子放在城外,過時后果自負。
說實話,初一看見這行字時,閻貝是想直接撕它個稀巴爛然后就不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