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知道,對煉鋼我也是一知半解的。”林希言看著花半枝攤開雙手無奈地說道,“何大哥說了,反正得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
“你萬一完成的好了,受到上級表揚,讓他做報告宣傳煉鋼的方法或者讓他繼續煉呢!”花半枝明亮的雙眸看著他提醒道,“咱家可變不出來其他的鐵鍋。”
林希言如遭雷擊一般,僵立在當場,沉吟了片刻道,“呃……這還真是個事,明兒晨跑時,我找他提提。”看著她語氣溫和地說道,“時間不早了,趕緊睡覺。”
“你把把小云兒。”花半枝看著他說道,“我收拾一下。”說著將鋼筆帽合上。
林希言把兒子抱出來,把了尿,又放回被窩里。
花半枝起身拿著痰盂去了衛生間,沖洗后又放回臥室,然后去簡單的洗漱一下,回來后他們父子倆已經躺好了。
小云兒在中間,兩人睡覺都老老實實的生怕壓著孩子了。
“唉……”林希言關了燈,黑暗中長嘆一聲道,“這日子什么時候能結束。”
黑暗中花半枝抿了抿唇,知道他是發牢騷,所以認真的做一個傾聽者,不需要發表任何意見。
花半枝想著街上整面墻畫著的彩色的宣傳畫:大辦人民公社,工農商學兵五位一體,政治經濟文化軍事全面結合。
從標語中就能看到當時的目標,把幾個工農商學兵組到一塊,組成一個鐵桶般的基層組織,但試著打造一個新模式的社會主義國家并不容易。
現在的社會環境,大辦食堂,跟農村吃流水席似的,社員隨到隨吃,全都不要錢。
結果很明顯最終損害了群眾的利益,挫傷了社員的積極性,引起農民的恐慌和不滿。
“對了你們煉鋼的話,這機場怎么辦?”花半枝突然想起來道,“就是讓路,總不能把本職工作忘了吧!”
“何大哥親自坐鎮帶著人煉鋼,而我繼續機場工作。”林希言眨眨眼看著床帳道,“這早就做好安排了。”
“那你豈不是正常工作上下班。”花半枝語氣輕快地說道,“眼不見為凈,你可以少生氣。”
“睡吧!不說這事了。”林希言側過身子看著她說道,黑暗中一點兒也不影響他的視線。
“嗯!”花半枝點點頭道。
林希言卻怎么都睡不著,睜著大眼直愣愣地看著床帳。
唉……花半枝在心里嘆口氣,掐了個指決,默念睡眠咒,強制性的讓他趕緊睡覺。
轉過天,林希言晨跑時看見何紅軍拉著他降下速度。
“你這是有事要說?”何紅軍腳步慢下來看著他說道。
林希言待孩子們跑遠了,站在路燈下看著他說道,“我說你這煉鋼練成了以后怎么辦?”
“煉成了那是大好事耶!”何紅軍高興地說道,“借你吉言了。”
“你到底有沒有聽出我話里的意思?”林希言看著樂不可支的他忙說道,“煉成功了以后怎么辦?”
“什么以后?”何紅軍一頭霧水地看著他說道。
“你這任務完成的好,受到上級表揚,萬一讓你再接再厲怎么辦?任務加倍,咱們可沒有那么多原材料了。你上哪兒變出那么多破銅爛鐵。”林希言目光深邃地看著他提醒道。
“這個……”何紅軍抬眼看著他一臉遲疑。
“還有,萬一上面讓你宣傳演講怎么辦?”林希言看著他繼續說道,“你覺得咱們方式能宣之于口。還有……”
“還有啊?”何紅軍被他上面的猜測已經給嚇得不輕了。
“還有,這煤炭用完了,你拿什么來燒?”林希言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何紅軍撓撓頭道,“這讓你這么一說,我本來還打算煉成功了,披紅掛綠,敲鑼打鼓,大肆宣揚的送到上面去。”
“我的天,幸虧你沒這么干?”林希言一臉慶幸地說道。
“那咱們錦衣夜行,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就好了。”何紅軍看著他想了想說道。
“不然呢?你還想怎么辦?”林希言沒好氣地看著他說道。
“幸好有你提醒。”何紅軍看著他感激地說道。
“說這個干什么?”林希言情緒低落地說道,“我也只能提醒、提醒你,也幸好你聽。”
“我雖然文化水平沒有你高,可這常識咱還懂!”何紅軍靠近他微微低頭小聲地說道,“這哪是煉鋼啊!本質是把原來的東西給融了,總體數量根本沒有變化。”
“我要說的說完了。”林希言看著他說道,“走吧!孩子們都看不見人影兒了。”
兩人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與陳大力和大丫她們匯合一起晨跑。
“咱這隊伍壯大了耶!”何紅軍高興看著孩子們高興地說道。
“長的可真快!一個個都會跑了。”陳大力感慨道。
“明年隊伍肯定小云兒和六丫能跑了,就更多了。”林希言眼底漾起明媚的笑意道。
也只有看著孩子們才能讓人開懷一笑。
自從操場的小高爐開始冒煙以后,除了當值的人員日夜堅守,家屬院的其他人總要來這里看看。
看看冒著黑煙,就興奮,希望早日煉成。
在何紅軍帶著人三班倒日夜兼程的時候,花半枝帶著寫好的論文,去了盧老師家。
卻發現有人正在往里面搬家,花半枝站在一旁是一頭霧水,這怎么回事?
“你找人?”正扛著椅子進去的中年男人看著花半枝滿臉疑惑地問道。
“我想……”
花半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隔壁鄰居,“嘶嘶……”聲給吸引了。
花半枝抱歉地看著前面的男人道,“不耽誤你了。”推著自行車走過去道,“阿婆你認識我嗎?”
“認識!”阿婆拉著花半枝躲了躲,走到僻靜處道,“你是來找盧醫生的吧!”
“嗯!”花半枝看著她點點頭道,“他們人呢?這家怎么了?”
“他們犯錯誤了。”阿婆偷偷瞄瞄四周,看著她又壓低聲音道。
“犯什么錯誤了?”花半枝聞言心跟著提了起來,小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