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爺手里的金丸子“嘭”一聲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呵,扮豬吃老虎!”
王栩道:“是啊,此人確實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高手。”
王老太爺撇了撇嘴,不以為意:“管他是豬是老虎,盡管放馬過來好了,我等又有何懼?”
棗糕匆匆走入榮泰苑,榮泰苑里,周老夫人、小周氏、李氏,衛家幾位姐妹都在。
施禮過后,周老夫人便忍不住蹙眉問道:“六姐兒又走了?”
棗糕點頭:“是呢!是陛下的意思,小姐是同裴先生一起走的。”
“如此啊!”周老夫人雖說仍然蹙著眉,但神色已經緩和了不少,“君命不可違,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就隨她去吧!”
一旁的幾位女眷也松開了緊皺的眉頭,也許心底里還是覺得不太好,但既然是陛下的意思,誰又能說個不是來?
但其中也有異類。
李氏便是這等看不清眼色的異類,她聞言之后,便忍不住道:“陛下怎的總下這種旨意?裴先生再如何了不得,他也是個男人,總跟我們家六姐兒晃在一起,這往后,六姐兒的親事……”
一旁的小周氏連忙伸手去拉李氏的衣袖,示意她別說了,莫看周老夫人臉色都不好看了么?
可惜李氏一貫不會看人臉色,還在嘟囔著,便聽周老夫人終于忍不住了,罵道:“你不懂便少說!這是陛下的意思,難不成你還能忤逆陛下的意思不成?”
李氏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臉色一白:“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忤逆陛下?那可是掉腦袋、誅九族的大罪啊!對李氏這樣的小婦人來說,君主的命令高于一切,自然不敢違抗。
衛家不大,所以即便周老夫人深居簡出,這一畝三分地的地方,有什么風吹草動還是很快就能吹進周老夫人的耳朵里。
想到最近李氏的舉動,周老夫人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李氏,你最近在做什么?”
一看周老夫人這肅然的臉色,李氏便被嚇了一跳,而后不由自主,便將事情一股腦兒的交待了:“六姐兒也快及笄了,我……我想著也要開始張羅了,二姐兒就是張羅的太晚了,若非后來遇到崔八公子,這婚事還要耽擱呢!我就想著幫六姐兒及早張羅了。”
話音剛落,便見眾人都朝她望來,李氏茫然的看向眾人,囁嚅道,“怎……怎么了?”
周老夫人繃著一張臉問她:“那你張羅了哪些人?”
李氏道:“不少呢!那個殿中丞大人家的小兒子,還有長史大人家的長孫,都尉大人家的侄子,還有……”
周老夫人揉著眉心:“都退了。”
“退……退了?”李氏臉色一白,“這些都退了么?母親,這幾家的夫人同我一見如故,都是誠心滿滿……”
周老夫人嘆道:“這幾家他們家長輩官階還沒有六姐兒大,六姐兒嫁過去給人家當老太君供著么?李氏,你到底懂不懂陰陽司的天師官階幾品?他們敢不誠心試試?六姐兒好好一顆明珠被你當成了魚目!”
李氏聽了,忍不住道:“母親,這……這女人太厲害有什么用呢?那隔壁老劉家的三妞也厲害,都開了好幾家鋪子了,如今都二十又六了,都耽擱成老姑娘了,還不是嫁不出去?所以說啊,六姐兒這般厲害,更要早些找了……”
李氏自有一套她自己的觀點,旁人融不進去,她自己也走不出來。
周老夫人嘆了口氣,突然有些慶幸李氏那懦弱的性子了,既然說不通她,干脆便以手段強壓,是以周老夫人道:“那你將這話同六姐兒自己去說說看?”
李氏身子一縮:對這個厲害的小女兒,即便小女兒從沒有說罵過她什么,也不曾爭吵過什么,但她還是有種天生的畏懼,她不敢。這種不敢仿佛來自于內心,即便面對脾氣不好的二女兒,她也沒有這般懼怕過。
不敢和小女兒對著來,也不敢和周老夫人對著來,所以,她只敢私下里張羅著,原本想抽個空把小女兒帶出去和那幾位才俊見個面什么的,但沒想到,被周老夫人知道了,讓她趁早歇了這心思。
衛瑤玉在一旁聽的直蹙眉,待她們說完了,才道:“母親,六妹妹若是不想誰也逼不得她,你就別操心了。”
見李氏還想辯解的樣子,周老夫人才又道:“你真是該操心的不操心,不該操心的瞎操心,六姐兒那樣的丫頭不說你了,就連老身都管不了。放心,她心里有數的,你別管了。”
李氏還想說什么,周老夫人又道:“而且六姐兒的事情說不準陛下還會插手,你趕明兒把那些個夫人的約請全推了,他們尋你不過是貪圖你小女兒的名聲,你還真以為對你一見如故?送你的東西也都退了,咱們家幾個在朝為官的呢,別后宅惹了不該惹的事。”
聽到“陛下”兩個字,李氏臉白了,連忙應了下來。
正說著話,前頭來報“楊老大夫來了”,周老夫人這才意識到快到正午了,待到請安的小輩推開,楊老大夫也被人帶到了榮泰苑。
照常搭脈問診,開方子。
楊老大夫瞇著眼一邊開方子一邊同周老夫人閑聊:“還不錯,老夫人身子好生將養著,便是等著抱重孫都不是問題。”
年紀大了,誰人不喜歡兒孫滿堂?說到“重孫”,周老夫人立時笑的合不攏嘴:“那就承您吉言了。”
楊老大夫與她寒暄了幾句,話題便繞到了衛瑤卿的身上:“老夫人,您那個聰明機靈的孫女呢?”
聰明機靈?這個形容是要看人的,若讓她看來,幾個孫女都是聰明機靈的,但若要讓外人也都能覺得聰明機靈,大概只有六丫頭這一個了。
周老夫人嘆道:“陛下旨意,六丫頭離京了,跟裴先生一起。”
“這樣啊!”楊老大夫捻須捋了捋,“說起來裴先生也老大不小了,倒是也不錯……”
周老夫人臉色一白,當即道:“楊老大夫,這話可說不得啊!”裴先生那樣的人還是放遠處供著好,放到家里來……呃……想象不出來。
楊老大夫“哈哈”笑了兩聲,直道“開個玩笑”,才又正色道:“其實老夫這次來是尋六小姐的,她上回問老夫的事情,老夫倒是又想到了一些,只是沒成想六小姐不在,這倒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