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們說的水車就架在武陵村口村東的河里,這條河蜿蜒曲折,繞武陵山一圈環流而下,水車做的很高大,上頭還有些積雪不曾消融,仿佛有一段時日未轉動了。
“原先是可以轉的。”
“前段時日壞了,讓高大叔來修。”
“高大叔說修好了,實則沒好,還是轉不了。”童子們嘰嘰喳喳的說道。
“我看看。”不速之客上前,而后跳起,輕輕落到了水車上。
童子們一個個張大嘴巴,看呆了,而后恍然。
“好厲害啊!”
“這個人會飛呢!”
“飛人!”
童言無忌。不速之客耳力很好,唇角彎起,似是心情不錯,在水車附近轉了兩圈,回到了這里。
“我看了,是卡住了。”那人飛了回來,臉上帶了幾分笑意。
“能弄好么,叔叔?”童子們嘰嘰喳喳的問道。
“可以哦!”不速之客重新飛回水車的木墩上站定,伸手扶住水車,雙目微微瞇起,手臂顫了顫,水車就重新動了起來。
童子們驚呼聲連連。
“好了。”不速之客拍了拍手,直起了身子,看著蹦跳歡呼的童子們,“我們該走了。”
“叔叔再見。”童子們嘰嘰喳喳的揮著手,早有孩子回去告訴大人們這個好消息了。
那群不速之客很快就走入了武陵山中,不見了蹤影。
得知水車又能用了的村民們紛紛帶著家中的米、麥、豆前來,水車重新帶動了石磨的轉動。
“那個厲害的叔叔幫忙的呢!”童子們紛紛訴比劃說著,順便爬上操控臺奮力的踩起了水車。
“狗子快下來,你們有什么力氣?”村民將童子們趕到一旁,自己踩了上去,做農活的漢子力氣不小,水車飛快的轉動了起來,被趕到一旁的童子們吮著手指頭四處張望,這時有童子驚呼了一聲:“看最頂上!”
“狗子,最頂上有什么?”
眾人紛紛望去,卻見水車的最頂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塊板,那塊板似乎沒弄好,水車的轉動帶動著板瘋狂的晃著。
狗子吃著手指嚷道:“像扇子呢,好大的扇子!”
“還扇子呢,”村民們搖頭,“估計是擋板沒有做好吧!”
這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沒有人去管,村民們奮力的踩著水車,石磨轉動的飛快,那頭懶驢早被栓到一邊了,白白的米粉從石磨里流了出來。
又有米粉吃了呢!
童子們抬頭望著那塊瘋狂晃動的板:真的好像一把大扇子啊,好大的風呢,吹得一旁樹枝搖搖晃晃、沙沙作響。
關于實際寺的傳聞不少,作為大楚的國寺,它身上附有眾多傳奇的色彩。奇人異士,層出不窮,逢亂世而必起。來實際寺拜訪的多非泛泛之輩。
但吸引著眾多訪客前來的實際寺實則并沒有如何宏偉傳奇,同普通的寺廟別無二致,寺前兩個小和尚打著哈欠提著掃把在掃地。
口中所言也是偷懶打趣的話。
“今天明明不用我來掃寺門的,戒悲這家伙又吃壞了肚子。”一個小和尚抱怨道。
“是偷懶吧,你這老好人又被他擺了一道。”一旁的小和尚吃吃的笑著,耳尖動了動:有馬蹄聲,看來有人牽著馬上山了呢!
入目之人劍眉星目,前庭飽滿,眉有英武之氣。
“好相貌啊!”小和尚打趣道,“前庭飽滿、英武之氣,日角隆準,倒同相術書上說得帝王之相有些類似呢!”
“什么帝王之相啊?”一旁的小和尚對著那說話的和尚腳下一頓亂掃,“胡說八道,你一個掃地的也去管帝王之相了?帝王在皇宮里呆著呢!”
“更何況稱帝又不是光有帝王之相便行的,莫要胡說八道,平白惹人非議。”
“是是是。”小和尚笑嘻嘻的應了下來,干咳了兩聲,作嚴肅狀。
都是習武之人,自然眼力極好,看著這兩個小和尚裝模作樣強作認真的樣子,眾人紛紛搖頭,不過礙于實際寺的顏面,并沒有多說什么。
“阿彌陀佛。”小和尚行了個佛禮,“施主前來有何貴干?”
“陳善想求見天光大師,還望小師傅引薦。”
“請稍等。”
兩個小和尚應聲離開了,人還未走多遠,便聽到了兩人的議論聲。
“原來他就是陳善。”
“果然一副好相貌。”
“你給我打住啊,莫要胡說八道,好好掃你的地!”
“師兄,我就隨便說說嘛!”
再后頭的聲音就有些聽不真切了。
“侯爺。”陳善身邊的侍從說道,“想不到這國寺的小和尚同一般寺廟的小和尚也沒有什么不一樣,我還以為也是那等不得了的人物呢!”
“本就如此啊!”陳善取下馬背上的箱籠提在手中,“實際寺之所以厲害是因為人,是因為天光大師這一脈的傳奇而已,同實際寺這個寺并無什么關系。”
“若是沒有天光大師,實際寺跟什么相國寺、寒山寺沒有什么差別;若是有了天光大師,這天下無論哪個寺廟都能成為國寺。厲害的只是天光大師這個人而已,而非一座寺一地景。”
“侯爺說的是,屬下明白了。”侍從低頭應了下來。
沒過多久,小和尚便來稟報了:“施主請!”
小和尚帶著陳善等人去了廂房。
“侯爺。”身邊的侍從喊道,“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問題?”陳善搖頭,“放心,天光大師不會插手我等的恩怨的。”
侍從警惕的看向四周:“只是怕旁人對侯爺不利。”
“所以,”陳善輕啜了一口茶,“我要向大師親自確認一番。”
確認?確認什么?侍從不解,陳善卻不再說話了,侍從也不再多問。
不多時,天光大師便過來了。見到這位聞名遐邇的大師的第一眼,怎么說呢,侍從就生出一股失望之情。這個被傳的頗有幾分傳奇色彩的天光大師無疑是慈眉善目的,笑容溫和的,憨厚的。然而,也是普通到扔進人群都找不出來的那種。光看外表,實在看不出什么特殊之處。
直到陳善起身雙手合十,彎腰向他行了一禮:“大師。”
“阿彌陀佛。”天光大師低頭還禮,而后出聲:“他已經死了。”
除了陳善之外,眾人臉色瞬變:天光大師果然不是泛泛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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