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先生睜著眼睛看著裴宗之,一副是不是我聽錯的了的模樣。
“今日陰陽司只有尹子奇扁問等幾個小天師在。”裴宗之道,“所以她動手了。”
“她這是當尹子奇扁問等人不存在么?”黃石先生翻了個白眼,“大白天的,膽子這么大。”
“膽大?”裴宗之手里的動作頓了一頓,“她做的哪件事不是膽大者才能為之的?”
“那么久,你才發現么?”
黃石先生默然。
庫房中七月的卷宗她幾乎翻了個遍,卻仍然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她記憶很好,幾乎可說過目不忘,再翻下去也無濟于事,庫房里沒有她要的東西。衛瑤卿從庫房中走了出來,鎖上了門,收走了鑰匙。此時,若是有精通陰陽十三科的人在這里出沒的話,定會發現其中的古怪。
門前的侍衛仿佛沒有一個人能看到她一般,她就從侍衛跟前經過,卻似走在兩個世界。
“喂,”門口的侍衛喊了一聲旁邊的那個:“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冷啊?”
“廢話,大冬天的怎么會不冷。”旁邊那個不以為意,“別開小差,守好了啊!”
侍衛點了點頭,茫然的摸了摸后腦勺:大概是錯覺吧,總覺得方才好似一陣寒風吹過一般。
庫房沒有那份卷宗,皇后已有兩年未有任何卷宗分發記錄了,而太后的懿旨卷宗唯獨少了七月一月的。似乎一切都對上了,但她還需要確認。
太后為先帝去實際寺祈福是在七月二十日,原先所住的是延壽宮。眼下太后不在宮中,延壽宮中只有打掃的宮女太監,畢竟太后身份不一般,即便太后不在,誰也不敢偷懶,延壽宮打掃的很干凈。
氤氳的燃香中幾個宮女太監神色茫然的打掃著太后的寢宮,她在其中穿行。
首先要看的就是太后的那張床。
黃石先生趴在窗前懶懶的午睡,睡得正酣時,察覺到有人推了推他,一個激靈,立刻從睡夢中驚醒。
睜眼,入目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頭上戴著高高的冠帽,雙唇微抿,正在打量著他。
“你怎么來了?”黃石先生睡意頓消,看著面無表情的少女,少女伸手示意他往旁邊讓讓,而后撐著窗戶跳入了屋中,順手關上了窗戶。
“你干嘛,好像搞得我二人與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黃石先生抱怨道。
“不可告人么?”少女卻勾了勾唇角,只是眼底沒有什么笑意,“我與你們還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太后有。”
“什么秘密啊?”黃石先生問道,而那邊的裴宗之也很配合的抬起頭向她望去。
“太后床底下有條密道,”少女說道,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被黃石先生打斷了。
“你不是去查庫房么?怎么摸到太后那里去了?”
少女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道:“雖說機關難解了一些,可還是叫我發現了。”
“密道通向哪里?”裴宗之問她。
“宮外。一間看起來無人居住的三進小院,我已經記下了住址,回頭你們幫忙查一下。”
“你這是把我們當什么使喚了?”黃石先生不滿的說道,“為什么要我們幫你來查?”
“我有更要緊的事做,這種小事自然交給你們了。”
“恐怕查不出什么來。”裴宗之想了想道,“未必是真正的主人出面買的,所以可能查不出什么來。”
“查了再說唄。”衛瑤卿說道,“對了,我還在密道里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是女子手抄的《長相思》,字跡有些眼熟。”
裴宗之反應很快:“太后的?”
少女點頭:“所以估摸著先帝的頭上可能有點綠。”當時她摸進九龍棺是故意激怒李建立,也是隨口一說,哪知道還真讓她說中了。
衛瑤卿說著不等他們有所反應突然轉向黃石先生:“除了《長相思》還有你最喜歡的東西。”
“我喜歡的東西?”黃石先生不解,“《吳氏春秋》么?”
“不對。”說話的不是衛瑤卿,是裴宗之,他朝黃石先生看去,臉色有些古怪,“你最喜歡的不是春宮冊么?”
黃石先生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少女干咳了兩聲,很明顯,裴宗之說對了。
黃石先生臉上的神情很是復雜:“沒想到太后……”
“呃……總是女子,先帝又去世了那么多年了……”
“難免可能會有些寂寞……”
“太后正是如虎狼的年紀嘛,”黃石先生說著說著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氣,“不好,那太后這般如虎狼的年紀,去了實際寺,那天光大師不就……”
天光大師啊,衛瑤卿也怔了一怔,她都沒往這方面想,這般一想又是驚嚇又覺得古怪,正要說話,裴宗之已經出聲了:“應該不會,我師尊修習的功法要保童子身。”
“我師尊的相貌應該入不了太后的眼。”
“太后身邊的侍衛應當都比我師尊要好。”
“我師尊修身養性,修內而不理外。”
“要了解我的師尊必須要花很長的時間。”
“太后應該沒那么多的功夫去了解我師尊的內涵。”
裴宗之說得頭頭是道,話是實話,但是這般聽起來,總覺得天光大師好生可憐。
“你不是干正經事去了么?怎么找出一堆太后的私事來。”黃石先生斜睨了衛瑤卿一眼,“你的正事呢?”
“我的正事需要你們幫忙!”衛瑤卿說道,卷宗記錄她沒找到,或許被銷毀了,但是她相信一個人做過的事情,定會留下痕跡,物證沒有的話,那就找人吧!
“太后身邊的心腹大太監長喜兩個月前身染惡疾去世了,但是大太監長喜有個干兒子,叫桂子,原先是宮里頭敲鐘的太監,這是個閑差,也是得了長喜庇護才謀到的,長喜過世后,這個閑差自然也輪不到他了,所以他被調到了御膳房。”
“那跟我們有什么關系?”黃石先生看著她道,“我們又不認識那個太監桂子。”
“那個桂子是在方御廚手下做事的,”少女說著,目光轉向了裴宗之,“方御廚就是每日專門為你做菜的那個江南御廚。”
“一個御廚找了個原先敲鐘的太監打下手?”衛瑤卿笑了,看著裴宗之,“所以我應該沒有找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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