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夏月染同樣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凌家親衛忠誠度極高,她常常羨慕不已,想要也在她們夏家也養一些親衛隊。但是夏家顯然條件不足,不像凌家,手握重兵,在旸谷關經營多年,選人和訓練都自有一套獨特的方式。
“凌家親衛雖然大多數是孤兒出身,但是可以成親生子的,”夏月染皺著眉開口:“是不是有心人以家人威脅?”
“也有可能。”凌晨卿思索著撓了撓臉:“大多數的凌家親衛都是退役之后才成家的,因為跟著主子也沒什么時間能經營小家生娃娃。不過不排除有人會早早成親,畢竟沒有硬性規定不許成親。”
“但也有可能,在選進來之前就出了問題。”錢淺回憶著那女人死前說的話:“她死前說過,她倒是希望她的效忠對象是我,可惜不是。有沒有可能,她被選進來之前就已經有了效忠對象?”
“七八歲時就已有了效忠對象嗎?”寒星若有所思:“若真如此,倒是麻煩了!這女人我知道,她比我早一年參與受訓,與她同期的五十人,現在都已被委以重任,此事需要盡速通知將軍大人。”
幾人議定之后,凌晨卿緊急向旸谷關傳遞了信鴿,由旸谷關的凌家人將消息回報京城。這事兒說起來雖然不怎么愉快,但是敵人暴露出來也是一件好事,否則凌家人不知要過多久才有機會發現凌家親衛內部出了問題。
因為錢淺她們的消息,凌蕾越果然在凌家親衛中清理出來一批奸細,人數不多,但是都身處要職,有些甚至能夠接觸到機密的軍務文件。后來回想起來此事,凌蕾越還是一身冷汗。這幾個內奸如果全部調動起來,里應外合將凌家一鍋端了也是有可能的!
凌家的動蕩過去之后,風橋寧在君后寢殿砸了一只茶杯。
“多大的人了,這么沉不住氣!”三公之一的風太師連眼皮都沒抬,抬手輕輕理了理自己整齊鬢發。
已經快六十的年紀,太師風瓊朔還是一頭烏發。她梳著整齊的拋家髻,戴著象征品級的釵冠,耳上掛著拇指大的東珠耳環,脖子上掛著女皇親賜的碧玉朝珠,一身珠光寶氣看起來威嚴無比。
“娘!您怎么還坐得住啊!”風橋寧皺起眉:“長樂宮的那個死丫頭在秦城打了勝仗,靳海櫻親自上奏折為她請功,這兩天陛下高興得不得了,一直在嘮叨小五這樣,小五那樣,這幾日一直在長樂宮歇著。照這樣下去,我看過不了多久,長樂宮真的要得意了!”
“只是一時的,你急個什么勁!”風瓊朔瞥了一眼自家兒子,依舊八風不動。
“我能不急嘛!”風橋寧噌一下站起來,在寢宮里大步踱來踱去:“這個節骨眼上,我們在凌家的暗樁又被連根拔了,多年苦心經營就這么白費了,以后要怎么辦?阿鸞要怎么辦?!長樂宮那個死丫頭如此掐尖要強,凌家若不倒,就算阿鸞順利登基我也不能安枕啊!”
“怕什么!”風瓊朔微微冷笑:“五皇女打了勝仗,又有海櫻將軍親自為她請功,我們若顯得太不識時務,陛下怕是會不高興的。你今天晚上跟陛下吹個風,讓她好好褒獎五皇女,我明日就上書,為五皇女請封。”
“請封?!”風橋寧大驚失色的望著自己的母親:“娘!您是瘋了不成?!您要為五皇女請封什么?王位嗎?那怎么可以!陛下的皇女們年紀都不大,還沒有被封王的呢,怎能讓長樂宮的小崽子占了先?!第一個王爵,難道不應該是阿鸞嗎?阿鸞才是嫡女!”
“你不要那么短視!”風瓊朔手里的茶杯嘩啦一聲被重重磕在桌上,震得茶托和蓋碗亂響:“我們七殿下以后是要做太女的!封王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么關系!”
“可是母親,阿鸞現在……”風橋寧還是一臉不忿,但他剛一開口就被風瓊朔打斷了。
“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風瓊朔嘴角露出一絲狡獪的冷笑:“五皇女成為第一個被封王的皇女沒什么不好,封了王,到底還是得有個封地像樣些,我看秦城就很好!五皇女能征善戰,為陛下守邊再合適不過了!”
“母親說的是!”聽了風瓊朔的話,君后風橋寧迅速冷靜下來,他姿態優雅地坐回到椅子上,微笑著說道:“比起外姓將軍,親王領兵戍邊陛下想必更加放心吧。”
“正是!”風瓊朔贊許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你別的不要多想,只要看管好七皇女,不要讓她整日醉生夢死,不要總盯著長樂宮看,皇儲立嫡立長都是順理成章,京中還有個皇長女呢!”
京中的這些事錢淺不知道,不過她雖然沒看見,也大概能猜個差不多。她知道靳海櫻上書為她請功,她帶人夜襲匈奴大營,一口氣斬了四員匈奴大將,又燒了糧草,損失慘重,匈奴單于第二日就退了兵。
根據靳海櫻的分析,匈奴單于親自帶兵圍秦城,卻折損了幾乎一半的戰將,她回去恐怕還要面臨不小的壓力。這一下,匈奴內部恐怕要亂一陣子,沒有個三五年大概緩不過來,接下來的幾年,匈奴大規模進攻恐怕不會再有。
果然匈奴單于退兵后不久,西邊就傳來了匈奴內亂的消息。這當然是天大的好消息!靳海櫻不敢耽擱,立刻上表請女皇示下。鐘離鳳儀龍心大悅,立刻命令旸谷關聯合秦城守軍反攻匈奴。
錢淺就這樣,開始了自己一整年的動蕩征戰生涯,到了第二年的冬天,她們已經收回了之前被匈奴占領的四座城池,將本朝的防線整整向前推進了七百余里。
錢淺在她到達秦城邊塞的第二年初春,接到了封王的旨意。她成為鐘離鳳儀的六個女兒中第一個被封王的皇女。
不過出乎風瓊朔的意料,鐘離鳳儀雖然給錢淺封了王,賜了威風的封號“武成”,但卻只給了封號沒有給她封地。風瓊朔旁敲側擊的問過一次,鐘離鳳儀的意思是,封地不急,等等再說,但具體等什么,鐘離鳳儀卻未明示。
這件事讓風橋寧的心里存了個疙瘩,不過他目前也無暇顧及那么多,皇長女才是他現下最大的心腹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