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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宅院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謝家小玉

  謝小玉上輩子是成過婚、經過人事的婦人,對待這等事心智上就不是小女孩兒,自然沒有羞不羞的想法。

  況且她關心的又不是趙氏究竟能不能有孩子,而是作為一個女兒,在關心母親的性命。

  一尸兩命。

  那時候朝堂諸事繁雜,父親本就憂慮,而趙氏的死對于父親和自己,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一世重生于未發之際,她自然既要未雨綢繆,又要提防因自己改變天命而起的種種變化。

  所以她當然得在意趙氏這一世有孕的是看。

  謝小玉本就是很有主意的人,且對萬事都有屬于她自己的、理所當然的想法。

  因為她不愛說話,自然就甚少,所以別人理解不了,她也不需要別人去理解。

  把事情做好才是要緊,

  對于謝小玉此刻的模樣,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趙氏聯系前因,自覺自己明白了謝小玉的意思。

  雖然謝小玉不提,但只怕南疆這一遭是生死之見走過的,這丫頭至孝,定然是有感于她若沒了,父母膝下空虛,所以才會想她幾時有孩子。

  趙氏如是想著,心中發熱,雖然徹底理解錯了,也不妨礙她內心的感動。

  她輕輕攬住謝小玉的肩頭,柔聲道:

  “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只是你云英未嫁,再若傳在應家耳中,對你不好的。”

  說罷,她想了想,又笑說:“咱們玉丫頭也不會和人說這些,只在我面前說,不怕的。”

  謝小玉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沒想趙氏理解成了什么意思,但內心卻忽得想了起來——

  對了,還有應家的那段婚事呢。

  如今想起來應家,謝小玉雖然早就心如止水了,但又得承認,這的確是個事情。

  上輩子雖然解決了,但只是事急從權之法,這輩子可不能夠了。

  不過父親早都與應家說好十八歲才嫁。

  就算天命再有變化,事情也不會快到明天就發生,所以她還有一段時間,利利索索地解決這段婚事,從此和應家斷了瓜葛;她還有更長的時間,在淳于風羽翼未滿之際,查清出乎他所有的底細,將一切解決在無形之時。

  如此看來,老天待她不薄。

  此時趙氏已經幫她換好了家常的衣服,見她雖然發呆,但眉目舒展,可知心情不錯,便笑著拉她坐下:“論什么事情今日都不想了吧。有侯爺有我,沒有讓你擔憂那些的道理,玉丫頭只管照料好自己,你好了,我們自然就好了。”

  謝小玉知道趙氏全是心疼自己,點點頭,瞧著全是孩子氣的依賴。

  趙氏笑著理了一下她的鬢角,轉頭對彩云道:

  “飯菜可得了?”

  “是,只是請夫人小姐的示下,是擺在這兒,還是擺在前頭?”彩云應聲道。

  “去什么前頭,就咱們娘幾個而已,”趙氏道,“把那張雞翅木的炕桌擺上——索性把你們的也拿來,這兒支上桌,一處吃吧,熱鬧些。”

  彩云忙道:“哎呀這可好,咱們也陪著夫人小姐樂樂。”

  說完,立刻退出去,吩咐丫頭們做事。

  趙氏眼見著丫鬟們忙碌,又對謝小玉道:

  “還有一樁事你記下,南邊這事兒可見碧桃果然忠心的。前兒我也賞了她家好大一筆銀子,你如今回來了,等兩天穩妥些,就由你去施恩,脫了他全家的奴籍。你知道他那哥哥,倒是個讀書的種子,送他去科考或者去學宮,都是進身的路子。至于碧桃自然還繼續留在你身邊,你離不開她,想她也是愿意的,或者我再認她個干女兒,更全了你們的情誼,你可同意?”

  說起的碧桃,謝小玉當然千萬分的在意,聽后“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雖然趙氏的想法是做恩給其他家仆眾人看,但是謝小玉的心中,卻是真切地想要對碧桃好。

  母女二人說好后就丟下這話,彩云已經帶著丫頭們上了菜,什么扮雞絲兒,魚膾,桂花藕糕,杏仁酥酪,時蔬小炒的,都是謝小玉愛吃的。

  “多了。”謝小玉看著趙氏道。

  趙氏覺得謝小玉這次回家之后話似乎多了些,不過按照她說話的次數和,話多了可是大大的好事兒,便不十分在意,只先給她盛了碗烏雞湯,笑道:

  “在家中的第一頓,自然是想吃什么吃什么,瞧瞧這一路,臉都要瘦沒了。”

  謝小玉摸了摸依舊肉肉的臉頰,笑了笑,拿起了筷子。

  謝府那廂晚飯罷,趙氏又開始張羅著為謝小玉沐浴,偌大侯府圍著新回京的大小姐,忙得不亦樂乎。

  而這廂,城南一處甚不起眼的宅院前,有輛同樣不起眼的馬車了停在門口。

  一個四十多歲,穿著姜黃色衣袍,有個圓滾滾的肚腩,留著山羊胡的男人自車上下來,扔給車夫一個荷包道:

  “一個時辰后來接我。”

  車夫暗中掂量,大約有十兩那么多,登時喜笑顏開,點頭哈腰地說:“是,小的知道規矩。”

  說罷,立刻趕著車走了,多一瞬都不肯停留。

  山羊胡負手站著,一直到馬車從胡同口消失,方挺了挺脊背,轉身到院門前,長三下,短四下,再長兩下地敲響了院門。

  不多時,只聽吱呀一聲,門打開了。

  一個佝僂地整個脊背幾乎平行于地面,看人都要費勁地仰起頭的人,將個昏暗的燈籠舉過頭頂,自院內將佝僂的上半身探出來看。

  伴隨而來的,是股難聞的酸臭味道,仿佛許多年沒洗澡了一樣。

  山羊胡壓下干嘔的感覺,強作鎮定地看著他:“是我。”

  “原來是大人,”佝僂人立刻收回燈籠,將門拉開條足夠富態的山羊胡勉強能側身走進的縫隙,“快請,掌柜們已經久等了。”

  山羊胡不希望碰觸到佝僂人,但也知道這個門不會再多開一分,只能側身艱難蹭進院子里。

  本就是殘月在天的黑夜,而院中的黑暗比外面更甚,天上的月光似乎被什么阻攔,根本照不進院中,只有佝僂人手中燈籠,還能借山羊胡些許光明。

  而院子里的氣味,是比酸臭味更厲害的腐臭味道,就像是堆了無數的死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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