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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二章 千里難尋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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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福生和錢佩英對視。

  夫妻倆一起感嘆:興隆縣真是人才濟濟,湊齊這些缺鼻子瞎眼睛的,也是難得。你就是出門特意劃拉都不好找。

  難怪千里馬最初營運查的那么嚴,幾次去辦通城證,一級級卡戳,就差拔高到二級。

  要知道二級就是官方的了,那是給朝廷和軍方在走運。

  在宋福生看來:

  就是換他是守城門的也會查的嚴。

  你瞅瞅,一個個形象和犯罪分子似的。

  哪像運貨,倒像搶貨的。

  瞧著吧,隨著皇上一統江山,京城徹底繁榮起來,趕明這些人進京還會被查,他都已經預料到啦。

  原因是,他怕京城丑拒,說這些押運人員影響市容。

  錢佩英噗嗤一下笑出聲,小小聲對宋福生說:“你那二堂哥和富貴在這里就不稀奇了。”

  是啊,那倆人被比的,形象居然算是正常。

  鏢局分局的大門口,獨眼宋福壽正拿著單據在換班。

  千里馬目前的運營模式是,只有隨隊走的三道杠大隊長很辛苦,因為要負責押運整條路線。去,走整條線,回,走整條線路。

  而其他普通押運人員,到了分局點就換班啦,由二道杠中隊長帶著向回走。

  像是這趟。

  奉天來的押運人員遞交接力棒,接過京城一路來的貨,由中隊長帶隊返回奉天。而分局當地的押運人員是接過貨,隨大隊長接著向最后的目的地進發。

  千里馬眼下的營運范圍,囊括從奉天到京城路過的所有城池業務。

  鏢局分店大門口,車水馬龍,熙來攘往。

  四壯都不得不出手幫忙,用眼神瞪著押運人員:“慢些卸貨裝貨,有瓷器。”

  而宋富貴和高鐵頭早就走了,和當地的麻老三帶著舉人們去客棧。

  一臉麻子的麻老三,自從收到消息,知曉東家要帶一幫大兄弟來,早早就去客棧給定好房間。

  他在興隆縣找了一家性價比最高的客棧。

  不僅要干凈、價銀實惠,要給舉人們安排在同一樓層,最好附近住的全是我們的人。

  而且他作為當地人,還很了解客棧背景。

  他深知哪幾家黑店不能去。

  有那黑店,有那種人品不咋滴的小二會和當地品行不端的人有勾結,別出現迷藥偷盜之類的。

  萬萬不能出現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給東家丟臉。

  “老爺們,請,”麻老三貓著腰做出請的手勢。

  舉人們一邊笑著說:“這真是去哪里都不用操心,”一邊三三兩兩結伴進了客棧。

  客棧收銀這里,舉人們該聊天就聊天,并不著急問店家住在哪間,會有人安排的。

  沒一會兒,大管家宋富貴和實習管家高鐵頭果然開始安置。

  你二人住這間,你二人住那間。

  舉人們早就習慣被安排。

  高鐵頭記茬啦,有舉人糾正:“高侄子,我之前是和孫舉人一屋的,那我眼下,到底是聽你的和張舉人一屋,還是仍和孫舉人一屋?”

  “和孫舉人,和原屋人就行,是我記錯了。”

  高鐵頭很懷疑,他再這么伺候下去,這些舉人老爺們的自理能力會更差。

  這些人到點兒就向他要牌子住宿,到點兒就問他什么時辰開飯。帶的那些小廝純屬擺設。

  鐵頭在心里嫌棄這些舉人老爺們時,宋富貴不滿的看他后背一眼。

  才幾十、上百個人就能記錯?

  那么年輕,還不如他的記性,說明不是記不住,而是鐵頭沒用心記。

  這樣可不行啊。

  富貴心想:

  回頭得提點提點。

  往后福生身邊的朋友會越來越多。

  咱即使做不到馬上幫福生分析出,來者和誰誰誰都有什么關聯。

  最起碼要做到來人拜訪時,咱要能準確稱呼出對方是姓什么的大人吧。

  咱要是叫錯了,那是在給福生丟臉,那很失禮。

  所以說,這次帶這些舉人們上路的機會多難得,年輕人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不是說非要等到了那天再用心,是時常就要培養這種能力。

  只有每件事都要用心認真的對待,才會成為慣性和培養出本能。

  “來,各位老爺們,上樓前,請聽小的啰嗦幾句。

  這個客棧,出門左轉直走,看見岔路口,那條街上有許多鋪子,吃食攤子。

  眼下應是還有沒收攤的,賣的不貴,那條街是本地老百姓常去的。”

  麻老三在宋富貴的授意下,喊話道:

  “各位老爺們可以去置辦一些補給,干糧啊,凍玉米,芋頭,等等。在那條街上走一走,應是都能買到,路上烤火時烤著吃能墊個肚。糖啊,茶葉啊,也都有賣的,就是可能不如您們奉天。”

  舉人老爺們表示知曉了,小廝們紛紛代他們點頭。

  宋富貴站在樓下補充:“要注意安全,貴重物什看好嘍,買完不要亂走,盡快回來,早些休息。明日店家會煮好早飯叫大家起身,祝各位老爺們睡個好覺。”

  “辛苦了,”對于宋富貴和高鐵頭,老爺們是不擺譜的。

  這屬于宋孝廉的家人。

  宋富貴帶著高鐵頭、麻老三正在囑咐店家話時,楊明遠落后上樓安置的舉人們一步,走過來問:“宋叔他們不在這里住嗎?”

  高鐵頭回頭說:“我三舅他們今夜住鏢局后院,楊舉人早些休息。”

  過一會兒,又有一位崔舉人下來道:“能否隨你們一起回鏢局?我想尋宋孝廉,讓他和我一起去拜訪好友。”

  宋富貴扭頭道:“崔老爺,興隆縣有您好友?”

  “是啊,是這個縣的縣丞。早些日他就給在下傳了書信,讓務必來了這里與他敘舊。我想著,給我這位好友正好介紹介紹宋孝廉。”

  崔大人的這位縣丞好友,書信里可不止是讓路過敘舊,還在信里誠摯邀請去家里住。

  但是崔大人很喜歡和大伙一起住,覺得自在,也不想麻煩好友,去別人家住還不如住客棧。不過,飯還是能吃一頓的。

  宋富貴眉毛微動。

  想必福生會樂意去這一趟的,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嘛,咱鏢局分店可在這里。

  這晚,宋福生和崔舉人與興隆縣縣丞喝酒喝到半夜才歸,聊了許多。

  出門時,這位縣丞的好友又多了一位:來自奉天的宋福生。

  這晚,還發生了一件事,出去添置干糧的舉人,腰上的香囊被偷。

  張舉人被偷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身上掛的香囊不見。

  回憶起來就是有幾名壯漢,曾在他們走路時,給他和小廝、其他舉人們撞散開。然后其他印象再沒有,體貌特征都沒有注意。

  報官吧,不行去找喝酒的崔大人和宋福生,讓崔大人麻煩縣丞好友給捕頭施壓尋一尋,丟銀錢不要緊,那里有他的名戳。

  戳丟了,就相當于在現代丟了身份證,怎么考試。

  宋富貴聽說后,趕到這條賣吃食的小街上,聽完前因后果就說了一句:“麻老三。”

  麻老三一點頭就走了。

  也就是過了半個多時辰,不足一時辰,麻老三就將張舉人的香囊送了回來。

  舉人老爺們紛紛看傻眼,只能感嘆:這真是貓有貓道,鼠有鼠道。

  據說,那個一臉麻子的壯漢,先將消息放給小弟們,要尋一個什么樣式的香囊,隨后就直奔縣邊上的黑賭點逮人,一逮一個準。

  張舉人更是感慨至極,就自己這種只知苦讀書,沒走過遠路的模樣,即便帶三五個小廝隨行又能如何。

  山高路遠,要是沒有宋孝廉一路引領,就這次丟戳事件也讓他的前程完啦。

  楊明遠全程圍觀。

  他望著宋富貴和麻老三離開的背影,忽然意識到宋叔在底層民眾中的勢力。

  只看他們這一路走過就知。

  假如有一天,當然了,宋叔不會這樣,只是假如啊,宋叔要是有了難,這一路住過的那些貧窮小村莊就能幫忙,更不用說這些盤踞在各縣魚龍混雜的人員了。

  宋富貴不知楊明遠心中所想,知曉會不帶功與名的微微一笑:

  那是。

  別說找個小破香囊,就是眼下讓他們再給陸家軍送糧,都不會是當初那個寒酸模樣。

  他們要是現在再給陸家軍送糧,會路過一個地方,就能添上一些人手。

  這些人在招工時,他、郭老大、宋福壽、四壯、王忠玉,他們幾個就研究過,咱招那種真心想“從良的”,招那些不被大眾認可的。

  甭管是不認可他們曾經當軍士丟鼻子少眼睛的長相,還是家庭背景,母親可能當過妓女之類的,或是他們的經歷不被認可。

  總之,就招那種重出江湖想安安穩穩吃飯會發現很難的,沒關系,我們千里馬給你們提供就業機會,只要你珍惜。

  宋茯苓在鏢局后院用熱水泡腳,和她娘嘮嗑說:“富貴叔是真有才,可惜文化水平低,沒趕上好日子念書。你看這房子能買到最便宜的,招人做事也有兩下子。”

  錢佩英贊同:“你爹說了,都不忍心給他放在身邊當管家,怕大材小用。多鍛煉鍛煉,撒出去,再給指路子讓他做些什么,提供些錢,你爹說,你富貴叔十年就能成地方一霸。可是你富貴叔一心一意要跟在咱們身邊。”

  宋茯苓聞言笑:

  “讓我爹好好琢磨琢磨家里人的前途真行,到時候咱家竟出霸王。

  我當小霸王,哈哈。

  西南霸,東北霸,江湖上,錢莊上,商會上,跺跺腳能抖三抖的人物。

  到時候讓東北霸我奶,和西南霸富貴叔遙相呼應……娘,我想我奶了。”

  錢佩英:你想的也太突然了。

  宋茯苓就感覺自己好像忘記點什么事嘛,忘記想奶奶啦:“娘,我是真的想她啦。”

  與此同時,任家村,宋九族家大門口。

  馬老太身后站著一排要飯姑娘,這些姑娘們帶著各種年紀的小弟弟。

  看到宋阿爺出來,丫頭們齊刷刷行禮,“給老老太爺請安。”

  宋阿爺差些讓煙袋鍋子燙到嘴,一邊指著這些丫頭,一邊擰眉問道,“這都是些么?”

  馬老太舉著火把說:“我領回來的。”

  馬老太家里。

  宋福財、宋福喜兩兄弟,攜妻、攜子、攜閨女,身上扛著行禮問道:“娘,我們這就走啊?”

  馬老太說,不走等啥呢,等我給你們鋪褥子睡覺呢。你們不去老三家,哪還有地方睡覺。這屋子炕要空出來,給這些要飯孩子。

  老太太看向打自個身邊走過的朱氏,忽然又說道:

  “你們別去老三兩口子屋里睡,當大哥二哥的注意一些,那是弟妹的屋子。就準住在踏踏米上,或是米壽屋里,反正自己找地方安頓。也不準亂翻東西,朱氏,我說你呢,聽見沒有?”

  給朱氏氣的,老三兩口子不在家,老太太成了鎖頭。

  沒領丫鬟們回來前,她和大嫂只能給老三家里打掃。那時,老太太也是恨不得囑咐物件連碰都碰不得,這又囑咐。

  偏心眼,純偏心眼,還哭,想胖丫哭過。

  沒控制住脾氣:“娘,我早就不那樣了好嘛,您老至于給我單拎出來說嘛,還當著這些要飯丫鬟的面前,讓這些新來的怎么想。”

  宋福喜用膝蓋頂朱氏屁股:“娘才說你一句,你就頂八句。快走,別擋在門口,我這要背不動了,”倆閨女和金寶的被褥都在他身上扛著。

  朱氏向前一個踉蹌。

  討厭,先是你娘下我面子,你又下我臉。

  宋福喜,我懷疑你日子過好有變心的兆頭。

  咱都不曉得朱氏是怎么從這個話題扯到變心的話題上的,腋下夾著臉盆腳盆一路嘟嘟囔囔,宋福喜扭頭氣道:“不能,你將心放肚里吧,我娘不能讓。”

  “那要是能讓,你就休我唄?”

  大伯哥宋福財和媳婦何氏對視一眼,咋的啦?

  何氏笑著搖了搖頭,可能是想聽老二說:“我不休,我稀罕你”的話唄,但老二就是不說。一個不說,一個就找茬磨叨。

  你說都多大歲數了,誰家能活的像老三家似的?

  何氏認為:二弟妹純屬吃飽了撐的,有時不挨揍像渾身刺撓。

  馬老太家。

  一排排姑娘將頭發放在盆里,正在洗頭發。

  王婆子她們幾個老太太登場,訓話道:

  “給那大脖子用手搓一搓,你瞅瞅那都能搓出泥條。”

  “洗完領篦子木梳,互相給通發,互相給抹虱子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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