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心店后院的屋里,正在上演兄妹情深。
當錢佩英提出想年前就辦親事,家里房子家具啥都是現成的,寶珠顧不上羞意,進屋對大德子說:“哥,我不想年前嫁人,我想先給你尋個嫂子再出門子。”
目前二丫說給哥哥已經沒戲。
大丫都能被許到那么好的人家,就更不用說年紀還小選擇更多的二丫。
更何況,宋叔已經是宋舉人老爺。
寶珠和大德子對這一點都有自知之明,連提都不敢對馬老太提二丫。
大德子臊的不行道:“妹兒,你哭啥,你給我找什么媳婦,我不用你管。我一男的,眼下沒有那心,你給我找,我也不要。”
“你咋能不要?你是我哥。”
錢佩英不得不出來組織紀律,“寶珠,你嫁人并不影響給你哥尋媳婦,這是兩碼事。你嫁了人,四壯還能和你一起尋嫂子,還能有個幫手呢。”
四壯:我可不會,我自己的媳婦都是勉強混來的。不過,我家有八個老太太倒是能幫忙。
門外的馬老太:“……”
這特娘的,都是啥時候發生的事啊?
她怎么一點兒也沒瞧出來。
首飾店里。
“姐,你明明相中這個鐲子,就買這個唄,我也覺得這個好。買一回,當然要買自己喜歡的。”宋茯苓舉著一個紅木上面帶有銀絲圖案的鐲子道。
這鐲子很顯手白。
桃花對茯苓小小聲說:“雖好看,但不實用。將來沒錢時,從那紅木鐲上剪不下來多少銀絲,它還賣五兩銀錢,太貴了。”
宋茯苓說:“人家賣的就是手藝。”
甭管茯苓怎么勸桃花要買喜歡的樣式,桃花也沒聽。
桃花思來想去,最終買了一個光禿禿往后能當銀錢花的簪子。
她不出村不知道外面啥樣,感覺自己已經離挨餓的生活很遠。
可是出村這一路,總能遇見討飯的。
大冬天,有的那討飯人都沒有棉衣,今年收成太差了。
搞得桃花立馬決定: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再不想過挨餓絕望的生活。
宋茯苓:那還特意趕車來選什么樣式?早知道讓奶捎回家一個得了。
出鋪子前,茯苓沖米壽使個眼色,桃花姐不買,她買,買來送桃花姐當結婚禮物。
宋茯苓和桃花一離開,米壽落后一步就對店家說:“將剛才那五兩鐲子給本少爺拿來。”
“好的,小少爺,您掌掌眼。”
“不用掌眼,包上。”錢米壽翹腳將五兩的小銀元寶放在柜臺上。
回頭出了店鋪,米壽就貓著小腰,露出捶胸頓足、呲牙咧嘴的表情。
要他說,還是桃花姐會過日子。
他姐傻乎乎的,這木頭鐲子真剪不下來多少銀絲,不劃算。
這樣的姐姐,總稀罕那不實用的,姑父養起來很有壓力啊。
米壽追上倆姐姐,對茯苓眨眨眼,意思是幫買完啦,然后他就問:
“咱什么時候去看榜?姐,小將軍哥哥考頭名,回回都掙多少銀錢?”
“這就去看。”
茯苓出村前就惦記進城看看那金榜題名。
貢院門口,陸之潤忽然說:“等等。”
她身邊的兩名大丫鬟急忙讓車夫停車。
今日,陸之潤親自來這里,是為了將弟弟的試卷謄抄下來。
祖母來信說,想看看珉瑞都寫了些什么,讓她謄抄后隨信送往京城。
大丫鬟打著窗簾,陸之潤身上披著白色狐貍毛披肩,扭頭看向站在大榜前的幾人。
她的目光落在一身男裝,戴著老爺帽的女子身上。
因為那“假少爺”一看就是女子身型,正蹦跳著在擦“陸畔”倆字。
大榜上,寫有她弟弟的名字上,沾了雪花。
當宋茯苓看完了爹,看完了陸畔的名字,微笑著轉身時,一抬眼,恰好和不遠處馬車里的陸之潤對視上。
宋茯苓略一挑眉,是陸家人?
陸之潤也眉頭一動,看來,這就是宋茯苓啦?
直到今日,才終于見到宋茯苓的模樣。
難怪。
桃花和米壽問茯苓:“那是誰呀?”
“不認識,咱走吧。”
宋茯苓走到街口,忽然頓住腳回眸,沒想到那馬車還在原地沒動。
她沖那馬車方向,微一點頭。
陸之潤看到了那一點頭。
讓她心里莫名舒服的,不是宋茯苓對她的那一低頭,是宋茯苓站在榜前,不顧形象的上躥下跳,只為將她弟弟的名字擦干凈。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安營扎寨的陸家軍。
主將陸畔,正在大帳里看手中的發帶。
沒有口罩了,科舉完,口罩就被叔收走。
他找借口說沒洗,叔說不用他洗。
所以,他只剩下這個。
這個還是偷著撿的,要是被知曉又會被收走。
陸畔細細的摩挲著發帶。
陸珉瑞,送你一朵花。
“呵呵。”
陸畔眼中染著濃濃的笑意,想起那一幕,笑出了聲。
茯苓,我不好意思對你講,其實,你不用送我花,你才是那朵花。
你還是那朵不會枯萎、不會揣兜就被弄壞的花。
陸畔又想起宋茯苓聽到宋叔下樓聲時,動作極快,嗖的一下恨不得鉆桌子底下,那雙大眼睛不停對他眨啊眨,很怕他說錯話。
“呵呵,”是有多怕父親。
還有那日,他給茯苓沖完梅子水后,并不是像茯苓看到的那樣,放下水杯就回了臥房。
事實上,當時他放下水杯后,急忙快步回房從窗戶跳了出去,繞到前院。
在窗外,透過窗簾映照的影子看茯苓,看到茯苓在屋里,將他泡的那杯水一飲而盡。
笑著笑著,陸畔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淡。
陸畔將發帶緊緊攥在手心里,攥拳放在唇邊:你要是能陪在我身邊該多好。
“報,將軍。”
陸畔立即調整表情,一邊沉聲說著進,一邊動作熟練的將發帶系在左手腕上。
耿良進來就看見將軍在弄手腕,露出一女子用的發帶一角,“稟將軍,徐武將軍到。”
“知道了。”
當陸畔去見徐武將軍時,耿良私下問順子,“將軍手腕系的是什么?”
“定情信物。”
耿良舉著水囊,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啥?”
順子笑言道:“這場仗打完,回頭咱們就有少夫人啦。”
“誰啊?”
順子走了兩步,忽地站住腳回頭看耿良:“嘿,還別說,你還真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