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稀為貴。
像馬老太和郭大嫂這樣的,以及高屠戶家和王家,這都屬于為端水發生口角少,很省心的。
因為他們這幾家走一天也沒怎么餓著,現在歇下了也不用做飯。
不做飯就不會費水,不費水自然就不用廢話多。
郭家是在早上離開前,郭大嫂特意多烙了幾張干巴巴的餅,沒油沒鹽也不愛餿,一個餅子扔出去能給人砸破頭那種。她當時是琢磨烙這種餅省事來著,沒想到今個后半天就派上了用場。
隊伍不停的時候,餓了能讓家里人墊吧一口。
高屠戶家是有熏肉,高家人誰餓了就咬一口肉,又有點咸味又頂力氣,還免得放壞。
王家是因為王婆子很有成算。
中午那陣,王婆子一聽說往前走有可能會沒水,別家都在慌亂的打水存水,沖進淺淺的小河里洗洗涮涮,像哪輩子沒碰過水似的,甚至做一大鍋湯讓家人可勁的喝,她沒有。
王婆子是鍋上面蒸干糧,鍋下面煮雞蛋,忙了一身汗。帶著這些就沒讓家里人餓著。
馬老太這,她是確實借了三兒媳的光。
之前,馬老太總罵錢佩英敗家,一看見麻花就心口痛。那得費多少油,費多少面,哪是逃荒啊,你咋不在家接著當大小姐吶。
但是經了今個,她不再罵了,得虧了這些麻花。
畢竟,從離開那條小淺河開始,一直到終于歇腳,中間走了六七個鐘頭啊。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六七個鐘頭不吃東西哪有力氣趕路推車。
可是除了給騾子喂水喂料隊伍又不停,而且她三兒說的很是邪乎,就差說被蚊子咬一口就能得病。唉,死的人是多,途經這一路看的人很是心顫。
再加上一臺騾子車本來能擠下兩三個人,今兒因為全裝的水,大盆小桶的擺開了,她個瘦弱的老太太也得蜷腿縮成團坐著,哪還能拉開架勢像之前似的在騾車里做飯,論她有十八般武藝也施展不開。
這不嘛,三兒媳之前做的麻花、茶雞蛋,還有一個小塊一個小塊也不知叫啥名的干糧,拿了出來,全家邊走邊吃,一點兒也沒耽誤功夫,這將將吧吧算是對付了一頓。
至于現在歇下了餓不餓啊?半餓不餓的就中了,這都啥情況了,得留水明早蒸干糧。
馬老太心話兒:明早再不做現成干糧,麻花啥的今個全造沒了,一點兒存貨也沒,明天吃么呀。
馬老太才在心里對三兒媳改觀些,就看到錢佩英在那舀水,嗷的一嗓子急道:“你要干甚。”這水現在可是她的命。
錢佩英嚇一跳,這怎么不去躺著,還守在這呢。捂著心口道:“我要燒水唄。”
“燒么水,這就直接歇覺。”
錢佩英無語道:“我要給四壯煎藥,也得米壽燒口水喝藥,這點兒水,你總不能攔我吧?”
啊,不是要起幺蛾子啊,馬老太動動唇沒再吱聲。
倒是錢佩英瞅了眼老太太,又瞅了一眼。
耳邊聽著好幾家婆婆在罵兒媳不會過,不會省水什么的,她心想:
你還別說,這位古代婆婆別看窮的管啥玩意沒有,倒是在某些時候,比她那個現代不缺吃不少喝的婆婆想得開。對比其他家,也算講理。
錢佩英扭頭沖馬老太道:“沒人敢亂用水,也沒人偷你水。你快去躺著吧,今個走那么久,歇歇。”
難得的軟乎話,奈何馬老太沒注意聽,她在支耳朵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