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走個屁啊!
繼續往前,也沒有村落可以歇腳。
怎么走都是睡露天地的命。
直到此刻,宋福生終于理解田喜發的那句:“這條路只有亡命徒才走”是啥意思了。
百里啊,再算上頭天走的路,這要是放在現代,別說途徑小村落,差不多能路過一個大縣城了。
然而在這古代,走這么遠,愣是他娘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
除了遇見忽然沖進隊伍要討口水的難民,就是死人、看不到盡頭的荒地。
大伙把騾子牛車趕進大地,按照頭天出發的規矩,該誰管哪攤,照常仍舊是誰管。只是這次不用倒出人手去打水。也沒水可打。
突然,有女人跳著腳嗷嗷叫喚了起來。
“怎地了,怎地啦?”
王婆子小兒媳被嚇得不輕,捂嘴哭道:“有死人。”
宋里正長舒口氣,提著的心放下就想罵人:“有死人不正常?這一路看到的還少?給他搓一邊去,哭爹喊娘吼么!”
接著又火大的沖大伙喊道:“鋪行李的時候都瞅著點,拿火把照亮,看到有死人就用鋤頭給他劃拉遠些,別有什么病。”
宋茯苓不聽這話還好點,聽完立刻一手拽住錢佩英,一手緊緊拉住錢米壽,小小聲說:
“娘、米壽,咱仨就在這原地呆著哈,咱腳下這塊我剛才特意看了,干凈。
誰叫咱們都要裝聽不著,別幫忙,也別干活,等我奶鋪完行李再說。
現在天黑乎乎的,火把也不一定能照清楚,別萬一不小心踩到哪個死人身上,你知道他死沒死透啊。”
錢佩英知道女兒這是真嚇著了,嚇得不輕,伸出胳膊給宋茯苓攬在懷里:“恩,娘就陪你在這站著,不動地方。”
米壽猶疑了下:“可是,可是姐姐,我腿疼,”又急急擺動小手保證道:“我是想原地坐下,不挪動。”
錢佩英說:“那你坐我腳上,別有小蟲咬你屁蛋。”
就這樣,宋茯苓硬拽著她娘不讓幫忙,直到馬老太鋪完鋪蓋,回頭一看,感覺她家好像少了幾個人,手里又沒火把,只能沖遠處焦急喊道:“胖丫呀,胖丫?”
“噯,奶,我在這,”宋茯苓從黑暗處跳了出來:“來啦來啦,你鋪好了,太好了,不過你鋪的時候細瞅了沒有?沒死人吧。”
“沒,奶辦事你放心,把心放肚里踏實歇覺。你姑父特意在你們幾個娃跟前兒,撒了些藥粉,也不知是么藥,說是他以前上山用作防蛇蟲的。”
“太好了,我姑父人簡直太好了。”
宋茯苓一邊說著一邊領米壽哐當往那一躺,還緊著招呼道:“桃花姐,大丫二丫姐,快來呀,娘,你也別走,我害怕。”
錢佩英說,她得去燒點熱水,給米壽沖藥,等會兒就來。
馬老太看著剛鋪好的行李,眨眼間就躺滿。小孫女又當好人,喊完這個叫那個,就是沒讓讓她。她顧不上歇,忙乎不行鋪鋪蓋,最后到小孫女嘴里姑父成了大好人,一句沒夸她,認命般嘆了口氣。
郭大嫂帶小跑過來道:“大娘,我來取水。”
“用多少?”
“一、一盆中不?”郭大嫂猶豫道。
馬老太翻翻眼皮:“咋,這都夜深了,你家還要煮粥啊?我看就別吃了吧,我家今晚都餓肚,又不趕路。”
“娘。”宋福生皺眉:“這都是說好的事兒,兩家混水用,咱家騾子喝了人家的水,你趕緊給端一盆去,挑大些的盆端。郭大哥家人口多,就是不煮飯,只燒水留作明個路上喝也得一盆的量,你別小氣。”
郭大嫂感激的不停對宋福生點頭,又對馬老太道:“大娘,咱咋能煮粥,水本就不夠用。只是確實像三兄弟說的,得燒水留作明個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