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導員宋茯苓,從古香古色的房間中醒來后,望著被翻動過的屋子,就一直佝僂著身體捂住額頭,保持這個姿勢捂了能有五分鐘了,仍舊緩不過神。
心里確定的是,她穿越了,大概穿到了一個古代小康家庭。
由于沒有記憶,只能猜測到昨晚可能有竊賊出沒,跑這屋里一頓亂翻,且或許是使用了某些下作手段把她迷暈了,直到此刻,仍舊四肢發軟站不起身,懵頭轉向。
而心里不確定的是,她到底要怎么死一死,才能回到老爸老媽身邊。
穿來是因為年底大掃除,擦到熱水器被電著了,可這里也沒有電源啊?想摸回去都沒地兒摸。
一想到這,宋茯苓的心就揪緊的疼。
她不敢想象,如果父母沒了她這個獨生女,他們還能活得了嗎?恐怕會抱著她那被電死的身體,不得哭的要隨她一起去……呃,等等再死,或許能有一線轉機。
宋茯苓坐直身體,也終于放下了捂額頭的手,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立時睜的溜圓。
與此同時,像是在回應她的焦急般,門外也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錢佩英慌里慌張一把推開了屋門,站在門前身體還打了個晃。
當四目相對時,錢佩英略顯恍惚地望著對面床上的瘦弱女孩,望著那張與自己女兒在十歲左右有八九分相像的臉,心咚咚的亂跳,似找不到自己聲音般,只張著嘴卻說不出話。
打破沉默的是眼含熱淚的宋茯苓,她掐住大腿里肉給自己鼓勁兒,飽含深情試探地叫道:“媽?”心里已經想好退路了,萬一不是,就說夢靨。
一聲媽,使得錢佩英瞬間淚如雨下。
是了是了,雖然還鬧不明白閨女怎么二十幾歲變十歲了,但是確定是她的親女兒。
錢佩英哭的直不起腰來:“你要嚇死我了,要嚇死我了啊茯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再也見不到了!”
至此,母女終于相認,場面好一通慌亂,好一場抱頭痛哭,好一頓激動狀況下互相揉搓身體的胡言亂語。
錢佩英不停揉搓女兒的臉:“你怎么這么瘦,你多大了啊?咱以前大長腿大高個的模樣算是白吃了,咱這是托生到人家身體上了?”
“媽,你也沒有記憶嗎?完啦完啦,那咱們怎么活啊?我也不知道我多大,睜眼醒了就這樣。倒是媽,你好像看起來年輕了些,和你以前也挺像,就是皮膚發黃不健康。”
“真是作孽,你說我們上輩子也沒做什么壞事,怎么就能被電到古代,這是古代吧?閨女啊,你是不知道,你被電的,從那梯子上掉下來時,媽那個心直折個兒,都給我急傻了,腦袋也不轉,就記得上前抓你,現在想想得虧抱住了你,要不然你自己在這,怎么辦!”
一提這個,宋茯苓就非常激動、非常生氣,她必須倒后賬,必須。
因為只有鬼知道她才清醒時有多恐懼,一想到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媽有多害怕。
“您還知道啊,媽,剛才我都不想活了!
所以啊,我問問您,為什么非要年底大掃除,為什么連犄角旮旯都要收拾?誰家里來人串門往旮旯瞅,如果有,那是他有病。
我一躺下玩會兒手機您就說我懶,說我放假不幫您干活,說我沒有你同事誰家誰家的女兒聽話。
這回好了,擦玻璃、擦墻面、擦衛生間扣板、擦熱水器后面,擦吧,到底給我擦連電了,咱倆來古代了,我都懷疑咱倆現代那身體已然變成焦炭了。
人家我爸都說了,非要收拾,咱花錢兒雇倆人,他不差錢兒,不讓您折騰我,讓我好好放寒假,我爸還……媽!我爸吶?!”
錢佩英是從醒來后,精神上一直處于肝腸寸斷狀態,肉體上是頭暈目眩,此時一聽閨女提老宋,她才反應過來:是啊,人在古代現代不重要,燒成焦炭她也不在乎,重點是得一家三口在一起,找到閨女了,那孩子她爸呢?
娘倆立刻驚恐的對視,神魂徹底歸位。
錢佩英像是在說服自己般,語氣異常堅定,只是手抖而已:
“你爸指定跟來了,別怕,他不能不跟來。如果我沒找到你,那備不住。但是你還沒等摔時,我好像聽見你爸開門聲了,而且他是下樓取我預定的特價油去了,取完就能回。你想想,電梯上下能用多大會兒功夫,保準兒沒兩分鐘就能回來,他一定能跟咱們一起被電來,一定!”
“對,對對,是這樣的,您分析得很有道理,那咱快找找吧。”宋茯苓也連連點頭。
可說是這么說,她們心里也清楚,什么事就怕個萬一,萬一沒跟來呢,萬一爸爸是古代的(老宋)爸爸呢,那才叫天快要塌了。
“有人在嗎?有沒有人?”錢佩英捏緊女兒的手給自己鼓勁兒,沖著院落喊道。
而宋茯苓是先醞釀了一下,甭管古代現代,叫爹準是沒錯的。
她拘謹地沖著空氣試探性喊道:“爹,爹啊?”
回應他們的,是沒有經過污染的空氣。
從天灰蒙蒙亮到天瓦藍瓦藍的,一直到臨街幾家獨門小院已經升起裊裊炊煙,母女倆翻遍了所有的屋子,甚至跑到街面上尋了一圈,也還是沒有找到這家人,沒有找到宋爸爸。
這讓母女倆異常沉默,心不住的往下沉,娘倆甚至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沒有過一句對話,但在心里卻下了同一個決定。
宋茯苓蔫頭耷腦心想:假如爸爸沒跟來,那將來無論多難、無論多不想呆在這,仍舊要好好活著,為了媽媽。
錢佩英是咬緊后槽牙心想:在沒有記憶、不知道家里都有什么人、甚至是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狀況下,假如沒了老宋,她就是女兒唯一的依靠了,她必須堅強,得擋在女兒身前,應對一切。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就在母女倆快要絕望時,門外也終于傳來了姍姍來遲的腳步聲。
有人走到門前停下了,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映入母女倆眼前的是一名頭戴方巾身穿青色長衫的高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