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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鍥而不舍地忽悠,還是有效果的……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奮斗在開元盛世

  王銲這個“當事人”親自開口,滿朝文武這才知道了,他的這一次“謀反”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來,這次“謀反”,還真是讓邢縡給忽悠起來的。

  按照王銲的說法,邢縡為了忽悠王銲“謀反”,還真是不遺余力。

  事實上,不僅僅是今天的這次“成功”,以前還忽悠過好多次,包括帶著任海川任老道去給王銲算命那一次在內,至少忽悠過七八回了。

  王銲卻一直不為所動。

  為啥?

  王銲又不傻,造反……圖啥?

  且不說造反這種“危險性極高”的工作,成功率到底有多少,就算是真成功了,又能如何?

  王銲自家知道自家事,別看他如今“貴為”戶部郎中,天天都吆五喝六的,其實,那都是仰仗著自家兄長的權勢,如果僅僅把他一個人拎出來,算個屁啊……

  就算是造反真的成功了,他也坐不上那一把龍椅,到了最后,還得是讓他哥王鉷去坐……

  那么,這里面就涉及到一個問題了,人家王鉷,愿意嗎?

  你還真別說,王銲這哥們,就是愣,自己不知道去就直接問……

  “你他么給我老老實實的,別天天凈想這些沒用的!”

  這就是王鉷對他的回答。

  說實話,這是長這么大,王鉷跟王銲說話,第一次帶臟字,也是第一次用如此嚴肅的語氣跟他說話,

  王銲就算是再愣,也能知道自家大哥要急眼了,自然也就不會多說什么了,同時,也就明白了自家大哥的意思了,人家根本沒這想法!

  確定了這一點之后,王銲自然對“造反”這項收益極高的“工作”就沒啥興趣了。

  真造反,圖啥啊?

  造反成功,自家大哥坐上龍椅,然后封自己一個“一字并肩王”之類的王爵,好讓自己在長安城中“名正言順”地橫行霸道?

  跟現在有什么區別?

  現在他王銲,也是仰仗個自家大哥的權勢,在長安城中橫行無忌。

  造反成功了,也是如此……

  中加過程中,還要夾雜著“造反”這么費勁的一件事……

  這不是浪的嗎!?

  圖一個“皇親國戚”的名頭?那玩意能有什么用!?大唐李家的皇室宗親,讓自己欺負了個溜夠,就連當今天子李老三的親閨女,見了自己,不也得滿臉堆笑地親自捧觴奉酒……皇親國戚之類的名頭,有啥用?

  這么一算的話,一點實際的好處都沒有,折騰半天就是一個虛名,再加上大哥自己也不愿意……

  這費勁不討好的破事,咱不干!

  不過,不干歸不干,王銲卻沒有直接告訴邢縡他不想造反……

  為啥?

  因為……好玩!

  沒錯,就是好玩!

  在王銲看來,邢縡費盡心力地忽悠自己造反,自己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就這么吊著他,本來就是一件挺好玩的事情,他也想看看,邢縡為了心心念念的“造反”大業,到底能夠想出來多少招數來忽悠自己,說不定哪天就有個“驚喜”什么的……

  至于“造反”這件事本身對大唐皇權有多少沖擊……

  王銲管那閑事呢?

  反正也就是說說而已,又不來真的,我自己玩痛快了再說……

  說到這,就必須說一句,王銲這哥們,確實對“皇權”這兩個字沒啥敬畏……

  該怎么說就得怎么說,別看人家李老三年歲大了,對朝堂之上的事情管得有一搭沒一搭的,但是人家畢竟是大名鼎鼎的開元天子,看人就是準,就通過王銲和王繇之間那件破事,知道王銲膽敢讓長樂公主親自捧觴,就看明白了,王銲這貨,確實是對皇權沒有敬畏……

  要不然的話,當初邢縡帶著任老道去見王銲,這哥們也不能開口第一句,就是“你看我身上有沒有九五之氣”,一來,王銲對“皇權”實在也是沒當回事,二來,邢縡找了個“算命的”過來忽悠他造反,這個套路就挺“清奇”的,正好卡中了王銲那玩鬧的心態,他也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思,一句話差點沒把任海川任老道嚇死……

  不提王銲,說說邢縡。

  所謂念念勿忘,必有回響。

  邢縡這么多年以來,鍥而不舍地忽悠王銲造反,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了一點成效。

  具體而言,就是天寶十一年盜賣長安武庫之中的武備,也就是今年引爆長安武庫的這一次。

  說實話,王銲在這一個案件之中,還真沒有什么,勉強說是牽扯的話,只有一處——向邢縡提供了進出長安武庫的方便。

  至于這個方便是如何來的,就又要說回孫員外郎了。

  謝直掌握的情況沒錯,孫員外郎,便是盜賣長安武庫武備的關鍵人員。

  原來,他進士及第之后,幾經遷轉也就是在八品九品這個級別的官職里面打轉,比起普通人,自然不錯,但是真要是說起來,也難說是仕途有多么順遂,又到一次選官日,孫員外郎就發了狠,把家底著實掃了掃,花費重金,走通了李林甫府上管家的路子,由李林甫出面保舉,成了兵部的庫部員外郎,也算是如愿以償吧。

  正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開始的時候,孫員外郎運作這個職位,就是想把自己的職位品級往上好好提升一下,總不能進士及第之后,一輩子就在八品九品這樣的低品級里面打轉啊,來一任六品官,哪怕日后再也選不上官,回家當個富家翁,說起來也好聽不是。

  至于其他,他還真沒想。

  但是,當上了這一任兵部的員外郎之后,孫員外郎的想法就變得多了。

  尚書省六品二十四名員外郎,各有各的差遣,雖然品級相同,權力卻大不一樣,自然,落到手上的實惠,也大不一樣……

  孫員外郎,就親眼見過吏部本司員外郎的威勢,人前人后如何強橫就不必多說了,就算當值之后回家,那里面的那些吃穿用度,也著實讓人眼紅。

  不過呢,眼紅歸眼紅,孫員外郎也知道,縱然同是員外郎,他這個小小的庫部員外郎,跟人家根本沒得比,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一輩子,恐怕都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說白了,吏部本司員外郎的職位,距離他太遠,只有羨慕,談不到嫉妒。

  但是,有近的啊……

  兵部本司!

  吏部乃是六部之首,孫員外郎就算有心攀比,也是費盡,但是同為兵部,同是員外郎,職權不同也就罷了,怎么灰色收入這一塊還相差這么多,孫員外郎就有點不樂意了……

  再加上當初運作這個小小員外郎職位的時候,他真是狠了心,咬著牙把家底掃得干干凈凈才走通了關系,事情過后,家中未免多少有點拮據……這就讓孫員外郎更加不樂意了。

  可是不樂意也沒轍啊……

  他就是一個小小的庫部員外郎,別的地方不說,在兵部的庫部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有一個郎中管著他呢,就算他想“為所欲為”,也沒有機會啊。

  況且就這樣的小小官職,還是傾家蕩產才走通了李林甫家管家的路子得來的,選官之后,人家連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就算他想抱個大腿、找個靠山,人家李林甫府上的管家還不樂意呢——為了一個小小員外郎的職位,就能傾家蕩產,這種窮鬼,人家看不上!

  所以,孫員外郎除了干瞪眼,什么招兒都沒有。

  巧了,剛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王鉷找他!

  孫員外郎,頓時心花怒放。

  王鉷是誰,天子面前的紅人,天寶年間朝堂之上一方響當當的大佬,那真是跺一腳朝堂都能顫一顫的人物,要是能抱上這樣的大腿,豈不就是雞犬升天?

  再說了,老鄉啊!

  雖然孫員外郎所在的孫家,就是個小門小戶,跟人家王鉷出身的太原王氏根本沒有相比性,但是那也是實打實的老鄉啊!

  親不親,故鄉人!

  你當說著玩呢!?

  實際上,孫員外郎在等待和王鉷見面的那段時間呢,一直就在期盼,會不會是王鉷這個天子面前的紅人,看在老鄉的面上,有個好照顧啥的?

  果然,王鉷確實挺“照顧”他的,見面之后,只聊鄉誼,臨到最后,還給他指了一條“明路”。

  盜賣長安武庫之中的武備!

  孫員外郎頓時嚇了一跳。

  還沒等他說啥,王鉷就直言不諱,嚴管武備自然不能出庫,比如甲胄,比如強弩,但是刀槍劍戟什么的,也就無所謂了吧?

  孫員外郎一想,也是,大唐尚武,立國百年,民間向來不禁刀兵,除了甲胄、強弩管控極其嚴格之外,其他常見的兵器,民間就能自行打造,如果把長安武庫之中的武備弄出來,只要劃去將作監工匠留名和編號之后,跟民間兵器又能有多少區別?

  這就是說,這件事……能干?

  當然,這件事情里,肯定也有風險,如何操作,如何運輸,如何散貨……千頭萬緒的,難免被人察覺……

  但是,不怕!

  為啥!?

  有王鉷呢!

  人家乃是天子面前的紅人,身兼二十余職,御史大夫、戶部侍郎、京兆尹……哪一個不是國朝之中的重要角色?

  這件事,就算真的漏了風,以王鉷的權勢,自然也能遮掩過去。

  到了最后,孫員外郎干脆一咬牙,干!

  那是天寶六年。

  三年后,孫員外郎應該調任他職,王鉷動用權勢,讓他連任了兵部庫部員外郎。

  如今是天寶十一年。

  整整四年,孫員外郎就是在王鉷的支持下,借用自身職務的便利,在長安武庫之中上下其手,這么長的時間,也不知道有多少刀槍劍戟被他們運出了長安武庫……

  欸,不對啊,時間不對啊……

  天寶六年到天寶十一年,應該是五年才對,怎么是四年呢?

  不錯,就是四年!

  因為天寶十年開始,王鉷就沒有要求孫員外郎繼續盜賣長安武庫的武備了……

  孫員外郎自然無所謂啊。

  他早就賺得盤滿缽滿了,繼續干,也行,不干,也沒關系。

  再者說,再有兩年,他身上這個兵部庫部員外郎的任期就要第二次到期了,連任一次還不行,難道還能連任兩次不成?

  所以說,在天寶十年,王鉷停下盜賣長安武庫的武備,孫員外郎樂見其成……

  他是無所謂了,但是有人不樂意啊……

  邢縡!

  事實上,這四年間,都是邢縡和孫員外郎對接進行盜賣的,孫員外郎走通關系,讓長安武庫大開方便之門,邢縡組織人馬運輸,然后出了皇城,再有邢縡進行售賣,售賣所得,邢縡一方取二成,孫員外郎取一成,剩下的,全部交給王鉷在這件事情上的代理人,王銲。

  ——要不然你以為王銲真就因為邢縡會下棋才跟他“交情莫逆”的?兩人之間要是沒有這種穩定的利益輸送,王銲能搭理他?長安城里會下棋的多了,王銲為啥專門找邢縡啊?

  閑話不多說,只說邢縡。

  這回,倒是沒有忽悠王銲“造反”,倒是開始忽悠王銲繼續。

  王銲一開始還不樂意呢,畢竟這事都是他哥在主導,他就出面收個錢啥的,在這件事情里,不做主……現在王鉷既然說停下來,他自然也不愿意繼續了。

  但是邢縡的說辭打動了王銲。

  主要的說法,就一個,為了王鉷!

  盜賣四年,孫員外郎就拿了區區一成,就賺了個盆滿缽滿的,王鉷獨占其中七成好處,那更是金山銀海一般……

  但是,詭異的是,王鉷一家的經濟情況,與以前相比,并沒有什么不同……

  邢縡在王銲面前,直接給出了結論,王鉷,缺錢。

  王銲也不得不點頭,他也確實佩服邢縡,竟然從蛛絲馬跡之中,推演出了正確的結論。

  邢縡一見自己猜對了,不由得大為振奮,然后就勸王銲。

  以前盜賣,是王鉷缺錢,去年聽了,那就是不缺錢了……

  但是,缺錢不缺錢這種事,哪里有個準譜啊?

  不如繼續干下去!

  一來,做個積累,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即便現在王鉷不缺錢了,你作為他最信重的兄弟,手上存點錢也是好事,等萬一哪一天王鉷再缺錢了呢?你直接拿出來補窟窿,也不枉王鉷信重你一場。

  二來,路子都趟熟了,直接放棄,可惜。

  不如繼續著,萬一缺錢的時候,再想重新建立這樣的路子,緩不濟急,不如現在就保留著這條盜賣武庫武備的途徑,也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王銲一聽,還真是這么一個道理,便點頭同意了。

  這才有了后來邢縡運送火藥進入長安武庫,再把刀槍運出來的這么一個循環……

  至于說王銲這一次的造反……

  “我就是被逼的!”

  原來,今天大朝會,王銲懶得去,就在家跟邢縡一塊下棋。

  突然,王鉷派人報信的人來了。

  王銲一聽就急了,有人在金鑾殿上敲響登聞鼓,狀告王銲謀反!

  還沒等王銲說啥呢,邢縡就說了。

  今年從長安武庫里面鬧騰出來的刀槍,咱還沒來得及處理呢……

  有人狀告謀反,不管真的假的,朝廷肯定得派人來探查,要是看到這些刀槍,咱根本沒法解釋啊……

  不如,那就真反了吧!

  王銲這哥們,還真是拿“造反”當“玩笑”,這么一聽,又在氣頭上,直接一咬牙,反了就反了!

  他,還就真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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