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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謝直何在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奮斗在開元盛世

  “草民高明,拜見陛下!見過諸位相公,見過御史大夫,見過嚴師祖!”

  來人一進殿,眾多朝堂大佬就是一懵。

  這就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再想想他要匯報的事情,謀反……

  這……不是鬧著玩呢嗎!?

  不過,一眾朝堂大佬,還是有基本的城府的,不至于心有疑惑就直接呵斥,尤其這孩子上殿之后,看起來雖然緊張,卻也行禮、開口絲毫不亂,看起來還像那么回事。

  最重要的,人家稱呼所有人,都是稱呼得官職,唯有稱呼嚴挺之,卻冠以“師祖”的稱謂,一聽就是嚴家的后輩弟子。

  這種情況下,這些朝堂大佬更不能上來就嗶嗶了,好歹不得給“同事”一點面子不是?

  嚴挺之也真有點“師祖”的樣子,趕緊給大家介紹。

  眾人一聽,這才明白,原來是長安糧案關鍵人物高大哥的兒子,是洛陽糧案關鍵人物高主事的侄子,機緣巧合之下,成了汜水謝三郎的開山大弟子,由于嚴挺之乃是謝直蒙師王昌齡的座師,故此,高明以“師祖”相稱。

  行吧,身份就算是確定了。

  該說公事了,謀反……十歲的孩子……怎么聽著,還是心里面那么沒底呢?

  結果,高明直接出示一物,徹底證實了自家言語的合法性。

  魚符!

  御史臺的魚符,正面背面陽刻“御史臺三字”,陰刻法獸獬豸。

  這是御史臺派出御史出京辦差,才會頒下來的魚符,以此來證明御史身份。

  一見魚符,自有御史臺老大李尚隱上前檢驗,看了編號,直接確定,這正是謝直出洛返京帶走的那一枚……

  有此魚符作證,自然可以證明高明的言語,乃是轉述自謝三郎。

  這個時候,高明十歲的年紀便不在是障礙了,讓眾人疑惑的,卻是謝三郎到底要讓他傳什么口信。

  隨后,隨著高明的正式開口,眾人聽得心中驚雷陣陣。

  “九月初三,家師在長安東市遭遇刺殺……”

  “劉志誠謀反……”

  “火燒便橋……”

  “八十八騎,沖擊兩千……”

  “審問劉志誠,事涉彌勒教……”

  “洛陽劉普會,幽州安祿山……”

  “家師快馬回京,臨都驛拿下劉驛長,嚴防他給劉普會通風報信……”

  “家師命小子傳言政事堂張相公,劉普會時代洛陽豪商,在洛陽城中的關系盤根錯節,一旦謀反,后果不堪設想!

  現如今他謀劃刺殺家師事敗,又被家師從劉志誠的口中確定了他彌勒教的身份,破釜沉舟、殊死一搏,乃是必然!

  家師快馬回京,就是要搶在劉普會得到長安消息之前,打他個措手不及!

  又在臨都驛悍然拿下了劉驛長,更是基于如此考慮!

  不過,家師讓小子提醒張相公,劉普會在洛陽城中耳目眾多,即便家師在臨都驛做了相應安排,卻也不能確保沒有人給劉普會通風報信,還請張相公早做準備!”

  高明說完,偏殿之中一片寂靜,一眾朝堂大佬,連帶著天子李老三,都被高明帶來的這個消息震撼得目瞪口呆。

  謀反!?

  西京長安城那邊折騰一回還不行,在東都洛陽,還得再折騰一回!?

  謝三郎快馬返洛,不足十天就把消息傳遞過來了,固然是搶在劉普會反應過來之前報信,卻也未嘗沒有逼迫的意味在里面。

  逼迫誰!?

  一來,逼迫劉普會早一點“破釜沉舟、殊死一搏”。

  二來,也逼迫朝廷早點出兵“平亂”。

  這……還真是謝三郎的做事風格,只講律法,不講道理!

  只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得建立在劉普會確實是彌勒教中人、隨時準備犯上作亂的基礎上,也就是說,這一切,都得建立在謝三郎判斷準確的基礎上!

  就謝直入仕短短一年時間的經歷來看,他的判斷,基本很少出錯,自然可以取信于人。

  但是,這件事,終究是十惡不赦的“謀反”,那是捅破天的大事……總不能聽了你讓一個黃口孺子的傳話,就出動朝堂十二衛,對一個洛陽世代豪商動手吧?

  萬一出錯了,如何交代?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竟然在一時之間難以抉擇。

  最后,還是張九齡搶先問了出來。

  “謝直何在!?”

  一眾朝堂大佬,絕對想不到,謝直在臨都驛出手之后,現在……回家了……

  當然,肯定不是睡覺去了,而是去找謝正謝二胖子去了。

  謝正自從探得李老三赦免了安祿山的前因后果之后,除了派出高明前往長安給謝直報信之外,還發動麾下的所有力量,一直留意這安祿山和劉普會的行蹤,生怕讓他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外,沒法跟謝直交代。

  一開始還好,安祿山出獄之后,直接入住了劉普會在洛陽城外的別業之中,跟史思明一起,在劉普會的招待下,三天一小飲,五天一大宴,仿佛要把大理寺牢獄之中的晦氣一掃而空,也好好體會一下東都洛陽的繁華。

  這兩天,情況有變。

  也不知道安祿山、史思明兩人厭倦了醉生夢死,還是幽州方鎮來了消息讓他們回程,反正劉普會開始著手安排送別兩人的工作了,據說安祿山這個胖子嫌棄騎馬太累,劉普會派人給他雇船去了……

  一聽到這個消息,謝正頓時心急如焚,這要是讓安祿山給跑了,謝直回來還不得瘋!?

  無奈之下,謝二胖子發動大車幫的眾多幫眾,開始給劉普會搗亂。

  幸虧大車幫在成立之初,就吸收了大量的漕幫幫眾,在漕幫星散之后,更是將大部分老實巴交的漕幫幫眾納入懷中,一來二去的,竟然對河南府,尤其是洛陽城左近的水面運輸,保持了足夠大的影響力。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不能徹底斷絕水路,給劉普會搗搗亂還是做得到的,今天船不出遠門吧,明天船主病了,后天是水龍王的祭日、不得行船……反正是各種有的沒的理由,不管多么牽強附會,就是往上一頓招呼,還真讓謝二胖子給硬生生地拖住了好幾天。

  不過,即便如此,謝二胖子也快拖不住了……畢竟人家劉普會乃是洛陽城中的時代豪商,手上還抓著一個曾經的洛陽三大幫派之一的腳幫,一開始沒注意,讓謝二胖子鉆了空子,可真要是認真起來,還怕雇不到一條船嗎?

  事實上,謝二胖子還真有點攔不住了。

  這兩天,謝正堪稱焦頭爛額,不但要時時刻刻盯著安祿山,還在一直擔心,謝直怎么還不回來?

  巧了!

  “三少爺回來了!”

  門外一聲大喊,謝正猛然就是一激靈,趕緊起身出門,恰巧看到謝直下馬。

  “換馬!

  準備食水!

  所有人略作休息,待命,隨時準備出發!”

  謝直下馬之后直接安排,下令之后,直接問:

  “我二哥呢!?”

  “這呢!”

  謝二胖子應聲,謝直一見他,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安祿山現在在哪?”

  “洛陽城外,劉家別業!”

  謝直點頭,就要下令,卻突然回頭看到身邊眾人一個個面露疲憊,八天,八百里,還要走上一段潼關左近的一段漫長的崎嶇山路,著實疲憊不堪了,謝直也是無奈,只得說道:

  “略作休整,半個時辰后出發!”

  隨后拉著謝二胖子進屋,準備問問具體情況。

  結果還沒進屋,又是一愣。

  一群人聽到前面的混亂,紛紛迎了出來,正是以謝節為首的謝家部曲。

  “節叔,你們怎么來了?”

  也不由得謝直發愣,謝家有名有姓的部曲,一共九人,忠、孝、節、義、仁、智、信、勇、嚴,除了老官家謝忠和一直跟在侄子謝文身邊的謝孝不在,剩下的謝家部曲,竟然在洛陽城湊齊了。

  “見過三少爺。”

  謝節身為謝家部曲的統領,當先開口。

  “我們是跟著老爺子來洛陽城的。”

  原來,時至八月,正是十二衛換防的時間,大唐府兵制度之中,有個特有的名詞“番上”。

  啥意思?

  大唐十二衛,除了各級將官之外,大部分人,包括低級軍官以及普通士兵,都不是職業軍人,而是府兵,忙時耕作、閑時操練之外,每隔一段時間,都由各地的折沖府組織,挑選一部分兵員,到十二衛之中輪崗,這便是大唐府兵制之中,特有的“番上”制度。

  具體制度的內容就不多說了,只說謝老爺子統領的成皋折沖府,自然也有“番上”的責任。

  恰巧,今年就到了成皋折沖府“番上”的年份。

  謝老爺子一聽,還挺高興,為啥?天子不是駐蹕洛陽城呢嗎,自然,番上的地點,也在洛陽城,這對坐落在汜水縣的成皋折沖府來說,是好事啊,總比跑個八百里到長安番上合適多了。

  等到兵部的命令一到,他就點齊了需要的府兵,帶著謝家大部分部曲來到了洛陽城。

  前文說過,謝家部曲不僅僅是謝家的部曲,還是成皋折沖府的各級軍官,整體而言,除了謝孝一直守護了謝家大少爺的獨子謝文之外,所有謝家部曲,全都齊聚洛陽城。

  “原來如此,祖父大人如今在哪里?”

  謝直一問,謝正就回答了,今天沐休,老爺子帶著謝忠出門串親戚去了,別忘了,謝家在洛陽城還有盧奕這么一門姻親在呢,雖說差著輩分,但是老爺子也不甚在意這些,直說了,要親自上門,謝謝他這么多年對謝家,尤其是對謝直的照顧。

  “老爺子是一早走的,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謝直點頭,不在多問,就開始了解劉家別業的具體情況。

  時間流轉,謝二胖子剛剛把劉家別業的情況介紹清楚,半個時辰就到了。

  謝直起身,端起茶杯,一口抽干了杯中的涼茶,緊了緊身上的皮甲,就要出門。

  “三郎,你干什么去!?”

  謝正有點蒙,他雖然知道,謝直回到洛陽之后,肯定不能與劉普會、安祿山善罷甘休,但是在謝二胖子最大膽的構想中,也就是謝直直闖朝堂,再一次炮轟金鑾殿而已。

  但是,現在看謝直的架勢……

  身邊帶著五十多金吾衛……

  謝家小義等人都累得拉胯了,卻也一個個臉色緊繃,即便謝直下令休整,卻也一個個的人不卸甲、馬不卸鞍,最多是吃點干糧喝點清水,然后倒頭就是一睡……

  至于謝直自己,一雙眼睛熬得通紅,身上皮甲,腰間橫檔,即便到了自己家,也沒有絲毫松懈的意思……

  這是……你這是要炮轟金鑾殿,還是要血洗金鑾殿啊!?因為天子赦免了安祿山,咱老謝家就造反?不合適吧!?

  所以,也由不得謝正多問了這么一句。

  謝直一見,這才想起來,回到謝家洛陽老宅之后,凈追著謝正問安祿山、劉普會的情況了,竟然還沒有來得及將自己的情況說上一說,不過,現在也不是叨咕這些的時候,就間斷節說,說了說自己在長安城的情況。

  “什么!?刺殺!?”

  謝二胖子大驚!

  謝節等謝家部曲卻是炸了!

  謝直黑著臉,點了點頭。

  “不錯,刺殺!

  謝某身為監察御史,要殺安祿山,乃是公心。

  如今被他和劉普會伙同到一起,潑了三郎一身臟水不說,還派人在長安東市刺殺!

  這是死仇!

  上金鑾殿,再次彈劾他們,有什么用?明顯有人包庇!即便再一次把安祿山、劉普會之流關進大理寺又能怎樣?難道我謝三郎還得天天到大理寺的牢獄之中看著他們不成!?

  有千日捉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正好!

  劉普會這是要謀反!

  三郎就給他來個一不做二不休,親手了解了這段恩怨才是!”

  謝直的話音一落,一眾謝家部曲紛紛叫好。

  “不錯,這才是我謝家二郎!”

  部曲首領謝節更是直言不諱。

  “三少爺,別的不說了!

  同去!

  敢刺殺咱們謝家人,別說他謀反不謀反的,咱們得讓他血債血償!”

  謝直聞言,微微沉吟,隨即點頭,他帶回來的金吾衛等人,終究太過疲憊,能夠剩下多少戰斗力,還真不好說,如今有了謝家部曲的加入,能讓他下一步的行動,把握更大!

  “好!

  自家人,不說兩家話!

  咱們出發!

  三郎特意日夜兼程趕回洛陽,又在臨都驛拿下劉驛長,就是要對劉普會封鎖消息!

  如果順利的話,他如今應該還在劉家別業飲酒作樂!

  別的不說了!

  咱們以快打快!

  突襲劉家別業!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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