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磊沉默了片刻后,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說:“好,你們就在洞口附近等我。”
于是我們一行人便起身向庫爾營地駐扎的山洞走去。
天色已經一片漆黑,沒有陽光照射的雪山山峰在無盡的夜幕之中顯得更加得寒冷,白霧繚繞在我們的眼前,卻一直沒進了濃厚的黑暗之中。
我們沒有開手電,只能夠摸著一團冰冷而深邃的黑色,踏著腳下松軟的白雪緩慢行走著。
在我們頭頂之上濃墨般的云層之中,偶爾劃過幾團末日一般的球形閃電,隨后便又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雷聲,回蕩在這連綿的雪山山脈之中。
“又要下雨了么……”梁成抬起了頭,癡癡地望著天空中不斷翻滾的烏云。
就在要接近庫爾營地駐扎的山洞的時候,楚平秋刻意讓楊磊獨自一個人從大路走回營地,而他自己卻帶著梁成躲進大路旁的黑暗之中,悄悄地跟在楊磊的身后。
不久,我們終于走到了山洞山洞口。
山洞中依舊是被那昏暗的篝火火光籠罩著,在山洞的洞口旁還站著一個人,靠著山洞的巖壁不知道正在干什么。那個人看見了楊磊后便從自己靠著的巖壁上站直了起來,然后又沖著楊磊揮手示意。楊磊沒有理會那個人,只顧自己徑直走進了山洞之中。
于是靠在洞口的那個人也跟隨在楊磊的身后,走進了山洞之中。
梁成和楚平秋躲在了山洞的洞口附近一塊巨大的巖石背后,悄悄地觀察著山洞里的動靜。
楊磊將自己身上的背包丟在了山洞地上,庫爾也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楊磊的身邊。
在山洞空洞回音的雜聲之中,我們依稀可以聽得到庫爾和楊磊的對話。
“今晚你不要守夜了。”庫爾對著楊磊說,“明天我還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情,今晚你可以早點休息。”
楊磊沒有多問什么,卻只是看著地上的背包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庫爾突然向楊磊伸出了一只手,看著楊磊的眼睛說道:“把武器給我用幾天。”
楊磊只是微微一愣,沉默地從自己的腰上把手武器卸下,然后遞到了庫爾的手中。
庫爾把手武器拿在了手上輕輕地顛了兩下,然后將彈夾退下看了看后,又將彈夾裝回,緊接著把武器插進了他自己的腰中,轉身獨自走進了帳篷。
又過了一會,楊磊背著一個箱子走出了山洞,然后又快速地繞到了我們躲著的巖石后背。
楊磊將箱子遞到了楚平秋面前:“這里面裝的是所有的醫用工具。”
楚平秋并沒有伸手接過箱子,卻只是淡淡地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對著楊磊說道:“請你也務必和我們走一趟。”
楊磊又是微微地怔了一下:“有什么特別的事情?”
“有。”楚平秋回答,“而且很緊急,有一個很緊急的手術需要你親自操刀。”
楊磊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你應該還記得你帶梁成和趙幽瞑回來那天,梁成背上背著的那個昏迷的女孩?”楚平秋繼續說到。
楊磊用詫異的神情看著楚平秋,然后點了點頭。
“那個女孩還在昏迷中,并且我們現在很懷疑,那個女孩出了問題。”
“如果這不是很緊急的事情,我也絕對不會這樣難為你。”楚平秋淡淡地看著楊磊說道。
楊磊沒有再說話。
半晌,楊磊緩緩地抬起了頭,接著將手中的背包反背在了自己的身上:“好,我跟你們去一趟。”
深夜,四周已經起風了。
身后亮著篝火火的雪山山洞已經看不到了,光我們一行人匆忙地行走在漆黑的雨林中。雷電不時劃過墨色的天空,打下一道道慘白的白光。
又是一道游蛇一般的閃電劃破天空,一瞬間雨林中所有的一切都被照亮。就像是閃光燈中鎂粉劇烈地燃燒一樣,將雨林中一切色彩都燃燒褪去,卻只留下黑與白兩種顏色。
風猛烈地搖曳著樹冠,發出嘩嘩地巨響,閃電投下枝葉的黑影在慘白的光線之中就猶如無數鬼魅一般。迎面的風帶著夜晚雨林冰涼的露珠,將我們的視線一遍又一遍模糊。
“楊叔,真的很謝謝你。”我邊走邊說道。
一陣狂風襲來,很快便將梁成的話音吹散在周圍的黑暗之中。
“不用客氣。”楊磊回答著,“我知道庫爾他有一個習慣,就是只要他晚上進了帳篷睡覺,就絕對不會再出來,并且他每天睡覺和起床的時間基本都是固定的。只要我能夠盡量在明天他醒來之前趕回營地,是絕對不會引起他懷疑的。”
“恩,那就好。”梁成輕聲地回答道。
“但是,你還是應該特別小心謹慎為好。”黑暗之中傳來楚平秋淡淡的聲音。
楊磊沒有說話。
“剛剛在你山洞里面,我看到你好像給了庫爾什么東西。”楚平秋繼續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那東西應該就是你的武器。”
黑暗中,樹枝的剪影快速地在我們的身邊后退著。
“庫爾的確已經開始懷疑你,并且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庫爾懷疑你的程度大大超越了你自己的想象。”
風聲突然戛然而止,雨林瞬間被靜謐包裹!
“其實你自己的潛意識中已經意識到這件事或許會很難收場,但是你卻依舊不愿意接受你所意識到的事實。“楚平秋又繼續說到,”所以你還是別再自欺欺人為好。”
“你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么做。”楊磊冷靜地說道。
“既然你,我還有趙幽瞑已經聚在一起,并且趙幽瞑的身體也恢復了差不多一半,我覺得我們不如一起商量一個計劃,直接將庫爾解決了。”楚平秋淡淡地回答。
楊磊只是稍微沉默了片刻,接著低聲地說了一聲:“好。”
經過了漫長的跋涉,我們終于走出雨林,時間已經指向凌晨。
籠罩著寬闊的空地的天空之上,濃墨色的烏云如煮沸的開水一般劇烈地翻滾著。狂躁的涼風猛烈地搖晃著四周的樹木,將整片空地的草都吹得沙沙作響,并卷起了一陣洶涌的旋風,里面帶著被折斷的枝葉和草莖,不斷地抽打著梁成的臉頰。
我們的全身已經全部被濕透,浸濕的衣服緊緊地貼著梁成的背夾,還有臉龐流淌的水珠,也早已經分不清到底是露水還是自己的汗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