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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襲城與防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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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繼恩帶上全部騎兵,皆一人雙馬,冒雨夜行,一路之上被廢掉的戰馬就有八百多匹。許多官兵都心疼得哭了起來,郭繼恩卻面色如鐵,連聲催促加速前校破城之后,他一聲喝令,將士們化悲憤為殺意,一路大砍大殺過去。

  的雍丘縣城已經全亂了,城中百姓緊閉門戶,從門縫中心驚膽戰地瞧著,南吳兵卒慌忙從鋪上爬起應戰,許多人甚至來不及披甲,剛沖出來就被雪亮的橫刀削成了兩半。

  司馬承道催促著徐智勤速速從東面寅旭門撤走,徐智勤衣衫不整,氣急敗壞道:“本官不走,本官要領著兒郎將北賊趕出城去!”司馬承道二話不,將手一揮,幾個親兵撲過來,架起徐智勤就走。

  司馬承道自己則組織起牙兵,在縣衙之外拼死抵抗,雙方弓弩對射,彼此都死戰不退。直到譚宗延率領步軍大部隨后趕到,眼見大勢已去,司馬承道這才帶著殘部試圖從寅旭門突圍出城。但是費倫圖旅已經將他們的退路完全堵死,這位來自營州室韋部的驍將身先士卒,箭無虛發。兩面夾擊之下,這支精銳牙兵幾乎全部被殺死,手臂中箭的司馬承道無力舉刀自盡,對著撲過來的唐軍官兵大聲道:“來呀,速速殺我!”

  費倫圖二話不,抄起盾牌將他砸得昏死過去。

  亮的時候,戰事已經全部結束,徐智勤所部被殲滅七千余人,從各處擄掠來的糧食、馱畜全部落入唐軍之手。徐智勤連夜逃出雍丘,聚攏逃卒,準備再反殺回去,身上帶贍巡檢林鐵勸阻道:“北賊為此突襲,精心預備多時,咱們便是反殺回去,也難奪回城池,徒增死傷而已。”

  徐智勤大怒,抄起鞭子要抽,被另外兩個巡檢死死拉住勸道:“林巡檢非是怯戰,他殿后負傷,若非職等拖著退出來,早已陣亡在城中矣。”

  “是,副使請三思,此時非是反攻良機,當速回宋城,以為后計。”

  徐智勤這才忍住怒氣,悻悻吩咐道:“先退至睢縣再。”

  大雨已停,郭繼恩與官兵們一樣,渾身衣甲全都濕透,黏在身上,感覺很是難受。他立在寅旭門城頭之上,向東面遠眺。清晨的薄霧彌漫著大地,顯出黃綠色的原野。蜿蜒的汴水從縣城的北面流過,河道之旁,烏桕與桑樹夾雜,河道南面的村莊之中,卻全無炊煙升起。

  跟隨步軍隨后趕到的許云蘿走到了他的身邊,郭繼恩轉頭瞧去,女孩那張好看的臉上還有泥污,瞅著他輕聲道:“元帥雨夜襲城,又添一筆傳奇,妾如今卻成了禍國殃民之人。”

  “教你受委屈了。”郭繼恩笑著替她拭去面上的泥污,撫摸著光滑細嫩的臉,“不過,從今日之后,那些閑言閑語,也就不會有啦。”

  “嗯,都帥要在這里分兵布防么?”

  “先問問諸將。”郭繼恩招手教躲在遠處的唐應海、陸祥順過來,“請點檢、師監都過來,還有四師二旅的巡檢韓景和、旅監朱其貴,也一塊過來。”

  “是。”

  許樹和與程萬吉一道留守汴梁城,譚宗延、溫貴河、何文晟都匆匆趕來,還有韓景和、朱其貴兩個旅將。幾個將領也都跟士卒們一樣,雨水汗水泥水,渾身濕透,滿臉臟污。

  韓景和個頭不高,一張圓臉,朱其貴則是長方臉型,兩個人都是三十三四歲模樣。郭繼恩將二人打量一番,問韓景和:“雍丘城,當不當守?”

  “自然要守。”韓景和毫不猶豫回話道,“簇離汴梁不過百里,若咱們不守,南賊復取,則往后汴梁必無寧日也。”

  “嗯,”郭繼恩銳利眼神掃過來,“孟莊之戰,你為何不在?”

  “稟都帥,那時韓巡檢染疾未愈,是以不曾出戰。”朱其貴連忙抱拳道。

  郭繼恩輕輕點頭,轉頭瞧著譚宗延,譚宗延遂慨然道:“卑職,愿守此城。”

  “以燕州四師二旅為枝干,擴編吳州軍第六師,暫駐雍丘。”郭繼恩斷然下令,“以韓景和、朱其貴檢校該師點檢、師監。就地點征青壯,俘兵,也盡你們先挑。不愿繼續從軍的,每人給銀元一枚,遣返回家去。被俘軍官,一個都不要,全部檻回汴梁!”

  “是!”韓景和、朱其貴皆大聲應命。譚宗延卻道:“徐智勤狡詐難制,韓點檢一師之兵,新卒又多,若其復來,恐難勝之也。”

  “聯村互保。”韓景和出聲道,“各村各寨,皆設保戶,俱出保丁,農隙之時,則教習戰陣,巡查值夜。如此,則我有備,敵來敢戰,不至措手不及也。”

  郭繼恩將韓景和瞧了又瞧,點頭道:“可!”

  雍丘縣城,方長不足八里。城中富戶所居,朱扉重樓,貧戶則不過茅茨土垣,商鋪瞧著也頗為簡陋。只是城中百姓見唐軍入城之后軍紀森嚴,并無搶劫殺人之舉,這才安下心來,依舊做著買賣,照常過日子。郭繼恩等人在縣衙之中歇了一晚,次日點兵返回汴梁,將五萬多斛儲糧分一半留下,其余則與馱畜輜重等全部帶走。

  返回路途之中,百姓皆歡喜鼓舞,陳留名士陳子豫也特地從自家莊院出來,謁見郭繼恩,向其稱賀。

  大軍繼續高歌前行,郭繼恩翻身下馬,打量著陳子豫笑道:“先生縣令做得好好的,為何突然辭了官?”

  “若梁家父子也如都帥這般雄才,令百姓蘇息,則陳某豈不愿為官哉?”陳子豫坦然作揖,“飽讀詩書,所為何事。不過扶世濟民四字而已,道既不同,陳某自然要掛冠歸去矣。”

  “此論極妙,”郭繼恩拊掌笑道,“既是這等,先生可愿與某同返汴梁?”

  “求之不得。”陳子豫頗覺意外,他卻是爽利之人,當即轉頭吩咐跟隨自己前來的家僮,“你自回去告訴夫人,就某跟著郭都帥進城去了。”罷便翻身上了那匹騾子。

  他們趕至汴梁城下,鄭元紀出城相迎,瞧見郭繼恩身邊陳子豫,大覺驚訝:“子豫今日為何舍得離家來此?”

  “奉都帥所召,與使君一道為朝廷、為百姓出力。”一路與許云蘿閑話詩書的陳子豫跳下騾子,坦然作揖道。

  “你來得倒巧,今日有一位蓋世英豪,恰巧從山東來此。”鄭元紀拈須笑道。

  陳子豫一怔,郭繼恩也詫異:“霍真人來了?”

  “是,參政才入城不久,如今正在王府游覽。”鄭元紀笑容滿面,“還有一事要向都帥賀之,西面向、謝二位將軍急報,東都,已經克復!”

  郭繼恩聞言,長松一口氣:“終于是拿下了。”

  向祖才、謝文謙逾十萬大軍,圍住東都之后,便以大炮轟城,守軍全無戰意,上東門守將、殿前軍巡檢段吉謙開門投降,東唐大軍遂一擁而入。

  龔長捷氣得破口大罵,然而已經無濟于事,跟隨他前去堵截的兵馬半路就被殺潰,龔長捷自己也成了俘虜。接著,建春門、長夏門皆告被迫,各路唐軍長驅入城,沿途掃蕩。城中殿前軍、南陽軍不是棄甲降之,就是裝成百姓,四處躲藏。

  雷文厚、夏云野領著最后千余人馬,死守津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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