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爾心臟跳得很快。
自他出生開始,這是第一次面臨如此直白的死亡威脅。
更煩的是,對手刪去了他的記憶。
對方有什么弱點,渴求什么,想要做什么,關于這些,自己一無所知。
這根本就是一場不對等的談判,亦或是對決。
“想好了嗎?‘鐵骨’先生。”不真實的廣播聲再次響起,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
“請原諒我剛才的冒犯,但你也該看清楚現實了。”
“你想要......什么?”格雷爾苦澀地開口。
廣播的回答出乎意料:
“我想見見你背后的人。”
“或者說,將你帶到這里的人。”
格雷爾歪了下頭,臉上半是好奇,半是無辜:“帶我來的人,沒有在另一個牢籠里嗎?”
“咳咳。”
廣播聲里傳來一聲尷尬的咳嗽,但半響,又回歸了陰測測的畫風,它十分直白地說道:
“我是說,帶你來到這個世界的人。”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格雷爾面無表情。
“別急,你有的時間去思考。”廣播怪笑著:
“現在,我要你做一件小事情.....”
話音剛落,緊緊關閉的大門突然打開,一個黑色包裹被扔了進來,格雷爾下意識地想往前沖刺,但門又猛地關上。
“這是什么?”格雷爾走到門前,拾起包裹,好奇地打量著。
“打開。”廣播莫得感情地響起。
會是陷阱嗎?格雷爾猶豫著,又將包裹放回了地面。
屏幕前的羅尚:“......”
他扶好麥克風,冷靜地說道:
“請相信我們,我們對你沒有惡意。”
屏幕內的銀發少年,表情更加狐疑了,他甚至往后退了兩步,離包裹又遠了點。
(╯‵□′)╯︵┴─┴
怎么回事,我都循循善誘到這份上了,你還是不中套呢?
他正想開口,卻見銀發少年抬起了頭,一邊尋找著廣播的蹤影,一邊開口:
“你沒有讓我可以相信的理由。”
“你所說的話,都是一面之詞,”格雷爾認真的說道:
“或許不用等多久,就會有人來營救我。”
“你這么想讓我打開包裹,里面一定是對我不利的東西。我現在的情況已經這么糟糕了,你們還想要再進一步,這十分地不合常理。”
切,操之過急了嗎?他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
羅尚略做思考,走出封閉房間,對著外面忙碌的工作員下令道:
“再次釋放記憶抑制藥劑。”
......
格雷爾悠悠醒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面前,竟然多出了一個黑色的包裹。
怎么回事?
我剛剛還在房間中央和廣播說話,正好聊到自己的處境,怎么突然來到了門前?
他將包裹小心地拿起,又輕輕地放下,一臉迷惑。
格雷爾抬起頭,對著天花板大喊:
“你剛又對我做了什么?”
“沒有什么,”廣播里傳來的聲音十分平淡:
“請離那個包裹遠一點,然后我們可以繼續對話了。”
......
......
格雷爾再次清醒,他的記憶定格在剛剛放下包裹的那一刻,記憶中傳來的信息是,自己又被刪掉了一段記憶。
而現在,他重新回到了房間中央,包裹依然在門前,像魔鬼一樣在誘惑著他。
“你又對我做了什么?”他不假思索,對著天花板發問。
“請不要試圖靠近那個包裹,不然后果和剛才一樣。”廣播聲很是悠哉:
“我們可以繼續剛才的對話了。”
“剛剛我們說到哪了?”格雷爾警惕地問道:
“我又對你說了什么?”
“這不重要,”廣播聲里傳來一陣節奏歡快的音樂,在空曠的房間里顯得十分詭異:
“重要的事情總是在未來,不是嗎?”
“但我可以透露一些給你,”廣播怪笑著:“比如,你剛剛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我......”
聲音戛然而止,格雷爾額頭滑落一滴冷汗。
我把自己是條龍的事告訴了他?
不,這不可能,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不管怎樣的情況都不會開口的。
“你很緊張,‘龍’先生。”
“你不需要緊張,我們剛剛只是完成了一項交易,然后又起了一點小摩擦,我才不得已將你的記憶刪去的。”
“什么交易?”
“恕我不能告訴你。”廣播明顯明白格雷爾的心思,有意地略過了一些細節方面的問題:
“我們剛剛說到了,你的來歷問題。”
“例如,你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的?”
記憶突然中斷。
......
叒蘇醒的格雷爾,沒有再去和廣播對話。
想到第三段記憶中廣播透露的信息,他不由得不寒而栗,這種在信息層面上完全被碾壓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他努力地思考,該怎么樣給未來的自己傳遞消息。
幾次的失憶,能留下的信息變得越來越多,這是不是代表著,自己已經對失去記憶產生了抗性。
還有,那個包裹里到底隱藏著什么東西?為什么讓廣播那么重視。
他忍不住向大門前的包裹處走去,但走到一半,又忽地停了下來。
這不是最好的選擇,也許只是廣播的欺詐。格雷爾猛然醒悟,如果每次保留的記憶越來越長,那么破解失去記憶的謎題其實十分簡單。
他在腦中默念了一個想法。
“很明智的決策,我們可以繼續來討論剛才的問題了。”廣播聲正好響起。
房間中央的銀發少年突然看向天花板,笑著反問道:
“我剛剛說到哪了?”
“說到了你的來歷,”廣播聲不緊不慢地控制著聊天節奏:
“你說你是一條龍,來自另一個世界。”
“我那時候是瘋了嗎?怎么會說出這種想法。”格雷爾譏諷地回道。
“呃......不管你現在怎么想,那時候你是確確實實地說出了這句話的。”廣播解釋道:
“就在十分鐘前。”
“那你這次為什么要刪除我的記憶,”格雷爾反問道:
“我明明已經這么配合你了。”
他這么快就察覺到了?羅尚看著屏幕上少年嘲諷的表情,他清楚地明白,記憶抑制藥劑的效力在逐漸減弱,再這樣下去,自己的主場優勢會逐漸失去。
但愿這是最后一次,他走出房門,下令道:
“釋放記憶抑制藥劑。”
......
格雷爾又叒蘇醒了。
在羅尚不可思議的目光中,他嘴角咧起,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相信自己,不去聽廣播的誘導,這是格雷爾在上一段記憶中給自己留下的信息。
難題,不攻自破。
羅尚差點吐出一口老血,在這短短的三十分鐘里,無論他從哪個方向去試探,都沒有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
而黑色包裹中的便攜式測謊儀,本來想誘導著少年裝在自己的身上,也一直沒有機會打開。
幾百萬圓成本的記憶抑制試劑,就這么打水漂了。
這樣下去不行,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該想想其他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