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婉心里不禁埋怨張榮峰咋這么沉不住氣,這讓秦瑩瑩怎么看他?
她于是滿臉怒氣地去開門——
不料,當她推開房門的一瞬間,首先是香氣撲鼻。
她的一雙大眼睛頓時愣住了,只見張榮峰正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盛放著一個熱氣騰騰的湯碗和一盤雞蛋餅,以及湯勺和筷子 “曉婉,瑩瑩到現在一定還沒吃東西呢。我剛才去廚房發現冰箱里有點凍海鮮,就為她煲了一點三鮮湯,讓她補補身子吧?”
方曉婉松了一口氣,又故意問道:“你剛才沒在門外偷聽嗎?”
張榮峰趕緊澄清:“我可不是喜歡聽墻根的人,剛才一直在廚房里忙碌,哪有時間過來偷聽呀?”
方曉婉鼻孔一哼:“諒你也不敢。”
她隨即伸手一接:“你把它交給我吧?”
張榮峰因為站在門外,無法看到里面的秦瑩瑩,便露出一副懇求的態度:“你能讓我見一見瑩瑩嗎?”
方曉婉側頭瞥了一眼毫無表情的秦瑩瑩,隨即果斷地拒絕:“現在不行,你要進去,還讓不讓她吃飯了?”
張榮峰一想有道理,只好把托盤遞過去,并垂首退開。他可不想有偷聽的嫌疑。
方曉婉凝視了他一眼,突然感覺他很可憐,自己之前所有的怨氣突然都拋諸九霄云外了。她感覺自己做了一次秦瑩瑩的背景板,反倒突出了他對她關心也未嘗不是好事。但是,他目前一定對她的遭遇充滿了困惑,一旦得知她過去的經歷,那他作為一個男人,會去體諒這一切嗎?
方曉婉想到這里,更加有跟他談一談的打算。關于秦瑩瑩過去的遭遇,也許只有自己去傳遞給他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秦瑩瑩已經被魏海峰折騰一夜了,不僅是身心力疲,同樣是饑腸轆轆,當一聞到三鮮湯所散發出的清香,就再也沒有拒絕的勇氣。她在方曉婉的呵護下,一口氣把那碗三鮮湯喝個干凈,還吃下了一個雞蛋餅。
當她肚子有了墊底的東西,困意才重新襲到了腦門。
方曉婉趁機勸道:“瑩瑩,快睡會吧。等這一覺過去了,什么噩夢都煙消云散了。”
秦瑩瑩含淚躺下去,因為一夜在屈辱和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下度過的,真的希望利用睡眠來擺脫這一切。
不一會,她真的入睡了。
方曉婉證實她睡著后,立即躡手躡腳走出了臥室,并在門口向坐在客廳里發呆的張榮峰一招手。
張榮峰眼睛一亮,立即快步走了過來。
方曉婉擔心他的腳步聲太沉重,立即把手指豎在雙唇間,做一個安靜的手勢。
張榮峰會意地放輕了腳步。
當他來到門口時,方曉婉輕聲提醒:“瑩瑩現在已經睡了。你可以看她一眼了。”
張榮峰在她的限制下,只能在門口探進腦袋觀察一下秦瑩瑩的睡姿。
方曉婉隨即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喂,我有話要對你說。咱倆借一步說話。”
張榮峰“哦”了一聲,便跟在了方曉婉的身后。
方曉婉因為要講的話很多,不敢停留在客廳里,擔心秦瑩瑩隨時醒過來,更不敢開門去門外說,就怕那個家伙會殺回來,于是就拐進了廚房。雖然這個家里還有一間客房,但方曉婉可不敢跟一個男人同處一間臥室。因為她受過男人的驚嚇,除了對秦松沐不設防之外,對任何男人都懷有戒心。
方曉婉就在廚房了里,把秦瑩瑩的從婚前到現在的所有的經歷都像竹筒倒豆子一樣,都統統講給了張榮峰。
張榮峰沒有料到自己的女神會有這么多曲折的經歷,雙眼頓時濕潤了。
方曉婉隨即講道:“關于瑩瑩的經歷就是這些了,你能跟我說句實話,到底對她是怎樣的看法?”
張榮峰顯得很激動道:“我想說對她的遭遇充滿了憐憫,可惜我沒有資格向她承諾什么。”
方曉婉杏眼一瞪:“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要對她‘敬而遠之’嗎?”
張榮峰連連搖頭:“你不要誤會。瑩瑩是我正處于人生最艱難的時刻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無論別人怎么看她的過去,但她始終都像是我的女神一樣。可女神一旦遭遇不幸了,能容得上渺小的我去幫助她走出陰霾嗎?我真的感覺自己不夠資格呀。”
“唉,既然她在你的心里有這么高的地位,難道你就不能向她去表白嗎?”
“曉婉,假如她目前不是我的債主,假如我處境不是目前這個樣子,我會勇敢地去向她表白我的愛慕之情。可是,我目前在感情上更像一個乞討者,甚至讓人感到我是饑不擇食。如果這時候拿出所謂的高姿態,那簡直就是對瑩瑩的侮辱。所以,我和她彼此都不該有退而其次的感覺。我心里就算對她再愛慕,也只能把這樣感覺埋藏在心里,依舊用一種仰慕的目光去敬仰她。”
方曉婉被張榮峰這番表白所震撼了,也能懂得對方的心理,那就是秦瑩瑩就算再不濟,那他也配不上人家,決不能在人家精神遭受巨大傷害的時候而趁人之危。
方曉婉思忖一下,才又講道:“我完全理解你目前的心情。但是,我請你也應該站在瑩瑩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她目前覺得自己的一個不干凈的女人,也要遭受男人們唾棄的。所以,你的敬仰只能讓她感覺你是在疏遠她。依她目前的情緒會接受了這一切嗎?”
張容峰的表情糾結了一下,隨即表示:“瑩瑩對我的好,我是一輩子都報答不完的。所以,我今后只能用實際行動去對她好,而不是在這個時候,趁機向她表達我的忠心。”
方曉婉點點頭:“這樣也好。在現實中,一個實際的行動也許會勝過千言萬語。”
張榮峰矜持一下,便試探的詢問:“曉婉,我現在能陪她呆一會嗎?”
方曉婉眼睛一亮:“當然可以。她因為受到很大的傷害,也許會做惡夢,所以她的身邊最好有人才行。我在醫院里還有很多的事情,就提前走了。現在的瑩瑩要全靠你照顧了。”
張榮峰有些為難道:“可我媽怎么辦?”
“你就踏實呆在這吧。我們的病區有那么多人,難道還照顧不好你的老媽嗎?”
“可是···我計劃明天轉院去北京呢···”
“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耽誤的。既然你欠瑩瑩那么多,就豁出一天的時間在家里好好照顧她。”
張榮峰沒有異議:“好吧,我媽就拜托你們了。”
方曉婉走出了秦瑩瑩的家,并打車返回了康復病區。
她把張榮峰單獨留在瑩瑩的家的用意是顯而易見的。在她看來,也許多為那對經歷坎坷的男女多創造一些二人的世界,會讓他倆彼此的自卑的心靈在患難的感覺中得到凈化,彼此的真摯的情感則在相濡以沫中得到升華。
她隨即想到了自己,已經快三十八了,還需要漂泊多久才能到達幸福的港灣呢?自己的情感該如何跟秦松沐惺惺相惜呢?
方曉婉一想到自己的情況,俏臉上頓時充滿了惆帳。在她看來,別人無論經歷多少荊棘和曲折,幸福似乎就是召之即來。而自己的幸福卻好像海市蜃樓一樣。雖然自己心儀的男人每天都看得到摸得著,但對方似乎跟自己相隔的東西太多了——有她、有她,還有她···
再說張榮峰送走方曉婉之后,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秦瑩瑩的臥床前,喜歡看著她恬靜的睡姿。這讓他勾起了無限的遐想。
可是,他的遐想隨著秦瑩瑩睜開了雙眼而打斷了。
秦瑩瑩一看是他,不由一怔:“曉婉呢?”
張榮峰對她有些害怕,趕緊小心翼翼地回答:“曉婉著急回病房了,并讓我來照顧你。”
秦瑩瑩眨了眨眼睛,頓時明白了方曉婉的用心,不由黯然苦笑:“她可真是用心良苦呀。”
張榮峰心里更加緊張,有些結巴道:“她···她確實有事···是被一個電話催走的。”
“哦,原來是這樣。那她還交待你什么了?”
張榮峰遲疑一下,才勇敢地講道:“她把你過去的經歷都告訴我了,并要求我表一個態度。”
秦瑩瑩頓時瞪大了眼睛:“那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張榮峰搖搖頭:“我不想對你說什么,只想好好照顧你,讓你從陰霾中走出來。”
秦瑩瑩驚疑地望著他:“可你真的不想對我表白什么嗎?”
張榮峰搖搖頭:“憑我目前的處境,無論說什么,恐怕對你都是傷害。我想,你現在并不需要那些哄人的甜言蜜語來療傷吧?”
秦瑩瑩一怔,隨即黯然道:“關于男人的甜言蜜語,我確實聽得太多了。凡是我在網上認識的歷任男朋友都沒少跟我說。不過,
所有的期待都成空,我還能相信什么,聽著以前的歌,想著以前的人,看一個又一個陌生人來來去去,心里特別不是滋味。苦澀、酸楚、悲傷,一股勁的在心里翻滾,我只能苦笑。什么東西都無法經過時間的考驗,什么都是只能相信一時,是誓言太假,還是現實太殘酷?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