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沐此話一出口,頓時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嚴謹了,甚至犯了方曉婉之前的毛病,便又話鋒一轉:“當然,在市一院也可能真的出現了很愚蠢的醫生。”
李邵成暗暗心驚,又下意識地問道:“既然他在市一院的治療有問題了,那如果在這里采取正確的治療,會讓他發生奇跡嗎?”
秦松沐又瞥了一眼生命顯示儀,然后模棱兩可地回答:“現在必須等他的生命體征完全穩定了,才能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李邵成覺得自己剛才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不由慚愧不已,不好意思再繼續問下去了。
秦松沐在離開1011病房時,順便交待要負起責任的李邵成:“這里光依靠一個生命顯示儀的擺設還不夠,必須派專門的護士在24小時觀測他的情況。”
李邵成點點頭:“這不是問題。我們一病區畢竟增加了許多的護工。”
不料,秦松沐斷然搖搖頭:“護工是清理患者衛生的,并不適合觀測患者的病情變化,還是交待劉護士長一聲,要她派出一名有豐富經驗的護士來照看李建兵。”
李邵成這時因為心里有鬼,對秦松沐的交待是唯命是從:“好的,我一定照辦。”
秦松沐這時經過了107病房,便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李邵成見狀,便問道:“您還要關注一下王雅芹嗎?”
秦松沐一想到今天中午就可能了解一些關于王雅芹的情況,自然想看她幾眼,于是點點頭:“我是想看看她。”
李邵成對王雅芹不感興趣,即便她能被救醒,對自己來說,只有一份功勞,而不會是威脅,于是借故道:“那您就進去看看吧。我去忙點別的事情。”
秦松沐點點頭:“嗯,你快去忙吧。現在已經快下班了。”
李邵成離開秦松沐之后,首先去了一趟廁所。他趁廁所里沒人,便掏出修復好的手機,并快速編輯一條短信息——秦已經斷定李被市一院的趙大夫謀害。
他因為剛才沒有跟劉合在電話里道別,所以就附加了這樣一條段消息發給了劉合。
劉合因為剛才的通話被突然中止了,正驚魂未定,便接到了這一條信息。
他吃驚片刻,便立即撥通了市一院的趙曉光——
“劉局長,您打電話有事?”
劉合聽著對方一副不自信的語氣,不由嘆息:“唉,你已經攤上事了!”
趙曉光的聲音立即變得驚恐了:“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已經獲得消息,秦松沐已經斷定你有意加害李建兵了。”
“他···他憑什么?有證據嗎?”
“你的病例就是證據。”
“可我的病例并沒有露出什么破綻呀。”
“你在病例里難道沒有記錄為李建兵輸激素嗎?”
“那種激素的副作用確實是會破壞患者的體內組織結構,但對于那些肺內有痰吐不出的患者,確實有改善作用啊。即便秦松沐在這里時,也沒有反對用這種藥緩解患者的病情啊。”
“既然如此,那他為什么會懷疑你別有用心呢?”
“唉,也許他看不到李建兵應該輸入營養藥,來增加他的免疫力。所以才···”
“哼,你既然留下這么大的漏洞,還怪人家起疑心嗎?你可不是一般的醫生,該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嗎?”
趙曉光有些六神無主了:“那我現在該怎么辦?”
劉合思忖道:“秦松沐即便認定你是有意的,但還沒有調查你的權力。假如李建兵在他那里出事了,那他就再沒有話語權了。不過,為了預防萬一,你還是做一點應付的準備才行。”
趙曉光不禁迷茫了:“我該準備什么?”
劉合嗔怒道:“你簡直就是豬腦子,難道事事都依靠我來教你嗎?”
趙曉光徹底認慫了:“我跟您相比,就是個豬腦子。所以,請您指點迷津吧。”
劉合一聽他實在冥頑不靈,只好把話挑明了:“你把對李建兵曾經做的一切,用在你目前負責的其他患者身上。這樣,也許會逃避你特意加害李建兵的嫌疑。”
趙曉光頓時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如果這樣做。豈不毀了我的名聲?而且,那位患者也可能成為犧牲品呀。”
“哼,你都快自身難保了,還要顧及別人的死活嗎?如果證明你當時的做法不是針對李建兵個人了,就可以斷定你不是有意為之。我請問你,到底是你給人的印象是客觀失誤好呢,還是主觀為之好呢?”
趙曉光聽到這里,頓時沒了脾氣。
劉合掛斷電話后,不僅對趙曉光又氣又恨,同時也不斷自責。
原來,他當初對李建兵的行動也是存在猶豫,既不想讓李建兵好起來,也不十分盼望他早死。畢竟,他的早死就等于幫了秦松沐的忙,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占有陳麗娟了。
他這時不禁嘆了一口氣:“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好事。自己既然得到了一頭,就必須舍棄另一頭。否則,就不是現在進退維谷的局面了。”
此時,他唯一的念頭就是盼望李邵成能為一己私欲,去做自己期盼的事情來。不過,他從李邵成積極向自己通風報信的情況上,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
再說秦松沐一推門進入107病房,頓時愣住了,原來病房里站住幾個人,是以劉護士長為首的幾名護士。她們正圍在王雅芹的病床前,對著她指指點點的。
秦松沐先是一驚,不由驚愕道:“劉護士長,患者出現什么情況了?”
劉護士長一看他失態的樣子,趕緊笑著解釋:“您不用擔心。我們看到了患者的好現象。”
秦松沐一個箭步就竄到了病床前,定睛一看,王雅芹依舊安詳地閉著雙眼。
秦松沐不解地回望劉護士長:“她難道醒過嗎?”
劉護士長繼續含笑:“她雖然沒醒,但她的眼皮總是跳動,而且眉毛也不停地眨動。估計距離奇跡不遠了。”
秦松沐這時伸手翻開王雅芹的眼皮看了看,不禁沉思起來了。
劉護士長這時解釋道:“護士小劉負責陪護王雅芹,是她發現這一現象的,就把這個情況告訴了我。我便跟其她幾名同事一起過來瞧瞧,正準備通知李大夫呢。”
秦松沐“嗯”一聲,又沉思起來了。
劉護士試探的語氣:“秦主任,難道她的情況還有問題嗎?”
秦松沐終于嘆了一口氣:“唉,她已經昏迷一年多了,如果要徹底激活她,談何容易呀!”
劉護士卻顯得很有信心:“她才昏睡一年多而已。那些沉睡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患者都可以蘇醒呢。王雅芹絕對沒有問題。她在您的直接關照下,已經產生了蛻變性的進展了。”
秦松沐并沒有顯得沾沾自喜,而是一副心事重重:“她如果能醒,早就該醒了。可是,她雖然想努力睜開眼睛,但卻受迫于大腦中樞神經的血塊,這是一個難以沖破的瓶頸。”
“哦,難道患者必須要經過手術才能徹底好起來嗎?”
秦松沐點點頭:“我估計要經過手術。否則,就算她睜開眼睛,恐怕也是個失憶者。可是,患者的女兒執意不肯接受手術。她作為唯一的直系親屬,如此的表態讓我們很難辦。”
劉護士長不禁苦笑:“我發現那個女孩腦袋里只是一根弦,真的很難得做通她的工作。”
秦松沐一看時間不早了,就要轉身出去了。
他在走廊上交待劉護士長:“你們除了特別監控王雅芹之外,對于新來的1011病房患者也要特別關注。你要派一個有豐富經驗的護士對他陪護。關于他的用藥必須經過我的批準才可以實行。”
劉護士長點點頭:“我知道了,會對他進行專門照看的。畢竟,他曾經是位領導。”
秦松沐趕緊糾正:“他現在也是領導,雖然倒在了工作的崗位上,但并沒有被撤職。”
劉護士長神情一怔,隨即表示:“我們會對他進行重點護理的。”
秦松沐走出一病區時,不由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了。已經有患者家屬陸陸續續走出去打飯了。
他想到跟老刑偵警約定了十二點在外面的惠眾飯店見面,就不想再上去了。因為他想提前去那家飯店等候,并占據一個合適的位置。
他剛走出樓門,就突然想到了方曉婉,于是就掏出手機準備電話通知她下來。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撥號,就聽到背后響起了‘蹬蹬瞪’的高跟鞋的撞擊形成的清脆的腳步聲,并由遠至近。
隨之,一股熟悉的女人氣味襲來。
他立即回眸一笑:“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你這么巧就下來了。”
方曉婉這時已經煥然一新地站在他的身后,并一撇嘴:“你干嘛不上去接我?害得我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哈哈,難道你擔心我會把你甩了?”
“你當然甩不掉我。但我想你主動上去找我。”
秦松沐臉色一沉,一邊大步往外走,嘴里一邊嗔怪道:“難道你想讓你手下的醫護人員看我像對青霞那樣巴結你?”
方曉婉的俏臉一紅,嘴里嘟噥起來:“反正我感覺自己在你的眼里不值錢,難道不懂人家這是協助你工作嗎?”
秦松沐想反駁幾句,但正趕上周圍過往的人多,便只好緘口不言。
他倆這一路別別扭扭地走到了惠眾飯店。
這時惠眾飯店剛要進客,秦松沐很輕易地選擇了一個合適的位置。
他并沒有立即點菜,而是請小芹先去招待別的顧客,并叮囑方曉婉:“你在這里乖乖看著座位。我出去等那位老偵探。”
方曉婉這時滿臉換上了笑容:“咱們既然占了這個座位,就跑不了了。我陪你一起出去等吧?”
秦松沐把眼一瞪:“你別貧嘴,乖乖地呆在這。”
方曉婉盯著秦松沐離開的背影,便又一撇嘴:“人家就是再乖,你也不稀罕人家。”
秦松沐隱隱約約聽到了方曉婉的牢騷,心里不由一動,自己對她的不滿時的態度,就像對待女兒朵朵一樣,這無疑產生了一種親情感。
她為什么會讓自己產生這種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