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正是陳麗娟打來的電話。他的精神振奮之余,又產生一點小緊張:“喂,麗娟,你爸爸感覺不好嗎?我馬上過去。”
陳麗娟的聲音挺輕快:“我爸爸好著呢。他老人家正在睡大覺。”
“哦,那我就不打擾了。”
“松沐,你現在有事嗎?”
秦松沐一聽她給自己改了稱呼,心里一陣激動:“沒···沒有。”
“哦,我在病房里呆著挺悶,爸爸一時半會還醒不了,想出去透口氣。”
秦松沐心里一動:“你想讓我陪你嗎?”
陳麗娟一副嗔怪的口氣:“你說呢?我一個柔弱的女孩單獨夜里出去,你能放心呀?”
秦松沐有些為難:“可我正在值班呀。”
“唉,你只要不離開醫院,就不算擅離崗位吧?”
“你的意思是不走出醫院的范圍?”
“嗯,上次你帶我來的地方,不是挺好嗎?今晚月亮挺圓的,正好可以在那里賞月。”
秦松沐頓時明白她指的是醫院的后院,當即表示:“好的,我馬上過去接你。”
“你不用來病房了,我已經往外面走了。咱倆在醫院后門會合。”
“那行。你一個人千萬不要擅自出去。”
“還用你告訴我?如果沒有你,我也打不開那扇門呀。”
秦松沐頓時醒悟:“好的,我會帶鑰匙去的。”
不到十分鐘,秦松沐就換好一身便裝,與陳麗娟會合在醫院后門口。
雖然夜深了,但陳麗娟卻刻意身穿一套淡藍色的連衣裙,出落得就像一個翩翩仙子一樣楚楚動人。由于老爸的生命轉危為安,她也像脫胎換骨一樣,處處洋溢著青春的風采。
秦松沐看得心猿意馬,趕緊把注意力放在那把鎖上。由于心里不夠淡定,那雙開鎖的手居然抖個不停,沒能立即打開那把門鎖。
陳麗娟撲哧一笑:“誒,你在給患者做手術時,這雙手也這么抖嗎?”
秦松沐尷尬賠笑,終于打開了那把沉重的門鎖。
此時的后院,萬籟俱寂,只有幾盞門燈在漆黑的夜幕里發出蒼白的光線,與夜空中剛剛升起的月亮相交輝映。陳麗娟在這一片朦朧籠罩下,下意識挽住了秦松沐的胳膊,更令他有點魂不守舍。
“月亮真美!”
陳麗娟揚起頭,世間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那么美好,仿佛把昔日所有的陰霾一掃而盡。
秦松沐清楚她的心理,也不禁陶醉其中。他和她依舊坐在曾經坐過的木欄桿上,一起仰頭觀察著夜空中的美景。
陳麗娟是一個開朗的姑娘,當聚集在心里的惆悵一掃而光時,也徹底激活了塵封已久的活潑。她就像一個快樂的天使嘰嘰喳喳地聊個不停。滿滿嘴都是天南地北的新鮮事。她懂得的事情簡直太多了。
秦松沐論口才遠不是她的對手,只能唯唯諾諾,似乎沒有半點自己的見解。他突然有一種感覺,跟這樣的女王在一起,自己只配做一個敷衍趨勢的臣子,心里產生了一種自愧形如。
一股夜風迎面襲來,身穿如紗的陳麗娟突然抖了一下嬌軀,隨即收緊了身子。
秦松沐感覺到了,趕緊脫下自己的褂子,披在她的身上。
陳麗娟很是感動:“你不冷嗎?”
秦松沐搖搖頭:“不冷!跟你在一起一點也不冷!”
此刻,秦松沐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雜陳,但也不敢對她施展半點放肆的舉動。
陳麗娟心里卻是一蕩,順勢把身軀靠向了他,并把腦袋直接倚靠在他的肩頭。
秦松沐感覺呼吸有些不暢,但又不敢大喘氣,只能憋著一口氣,那雙手更不敢造次,仿佛一旦做出不規矩的舉動,就會像觸雷一樣引起山搖地動。
陳麗娟不知是覺察到他的拘謹,還是自己有些困倦了,便打個哈氣:“咱們回屋休息吧。”
秦松沐如獲赦令:“好好好。”
他倆從原道返回,一直到了402病房門口。
秦松沐并不擔心她的休息環境,因為這間病房有兩張病床,看似是普通病房,但實際上已經被上級為這位特殊的患者買斷了。陳麗娟完全有舒適的床位休息。
“晚安!”
秦松沐道別之后,剛想慌張逃開,卻被陳麗娟輕聲叫住了:“等一等。”
秦松沐愕然回首,發現對方脫下那件褂子,并往他跟前一遞。
秦松沐立即接過來,并沖她靦腆一笑。
陳麗娟突然雙目脈脈含情:“松沐,你看我這身打扮還行嗎?”
秦松沐連連點頭:“嗯,太漂亮了。”
“這件裙子是我今天特意從商場買的,專門要給你看的。”
“哦,謝謝。”秦松沐后悔沒有早對她夸獎一番。
陳麗娟笑顏含羞:“假如···我穿這身衣服去見你的爸媽,不會讓你跌份吧?”
秦松沐愕然瞪大了眼睛:“你要起見他們?”
陳麗娟一愣:“難道我不該見一見你的家人嗎?”
秦松沐趕緊轉變態度:“當然應該,當然應該!”
陳麗娟嫣然一笑:“俗話說,丑媳婦遲早要見公婆的。但愿我嚇不到他們二老。”
秦松沐心里就像堵了一塊大石頭,就連臉上的笑顏都是僵硬的。
他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咋回到醫生值班室的,但陳麗娟剛才講過的話還歷歷在耳。
他早已經結婚,就在參加工作之前就跟心儀的校花步入了婚姻殿堂,并且早早就有了女兒。可是,自己卻鬼迷心竅地對這位從所未見的美麗姑娘動情了,當然,這種動情是在一定特殊情況下造成的。也可以歸結為因憐生愛。但無論找什么樣的借口,自己的道德底線已經動搖了。
怎么辦?需要跟麗娟說明情況嗎?他不由暗想,就憑自己挽救了她最敬愛的爸爸一條命,足以讓她懷著一顆感恩的心來以身相許,正如她之前對自己的承諾。可是,這個丫頭咋就一直不問清楚自己的個人情況呢?
秦松沐沒有理由埋怨她的冒失,因為明知道人家對自己動情了,自己咋也沒有勇氣坦白自己已經有家室的事實呢?
這一夜,并沒有任何特殊情況打擾他,但他還是一夜未眠。為了這件事,他的大腦已經翻江倒海了。但他還是沒有梳理清一點頭緒,唯一產生一個念頭——如果她知道自己有家了,還會愛自己嗎?
他最終為了這個念頭而煎熬了一宿。
第二天,一切工作如舊。他的眼睛不知不覺泛起了一道黑眼圈,看著讓人有些心疼。
當他例行去402病室查房的時候,細心的陳麗娟撲捉到了這個細節,等他離開時,便追了出去:“松沐,你昨晚沒休息好嗎?”
秦松沐只好承認:“我一宿都沒有眨眼。”
“難道其他患者有事?”
“哦···也不全是。”
陳麗娟似乎猜到點什么,便溫情一笑:“你最近夠累的了,趕緊回去休息一下吧。”
秦松沐立即點頭:“嗯,等我交班后,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他在她的那副醉人的目光注視下,轉身離開了402病房。他的內心亂極了,以至于開車回家休息的時候,卻無法把車打向家的方向。今天恰逢周末,自己如此的狀態,該咋去見家的老婆孩子?
他開著車在寧海市的各條街道盲目行駛,想通過一閃而過的車流人流來緩解內心的就快炸開了狂躁。
他最后累了,緩緩把私家車停靠在街道的一旁。如今困倦涌上腦門,但也不想回家休息,打算在這里打個盹,再尋思自己該如何取舍。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瞥了一眼窗外人行道上的一幕,心里不由一動,同時來了精神。
原來,在人行道的樹陰下,有幾個違章占道的小攤,其中還有一個算命的小攤。他平時留意過這些算命的,并沒有在意過。但目前無助的他需要人家來為自己指點迷津。
他體內有一種難以抑制的騷動,身不由己地開門下車,一步步靠近那個算命攤。
算命的是一個年過花甲的白發老頭,一看他一副心事重重走過來,便意識到什么,主動搭訕一句:“先生,您想算未來還是當下?”
秦松沐站定身體,一副冷然的目光盯著對方:“您咋知道我要算卦?”
算命老頭朗聲大笑:“因為我會相面,一看便知您目前舉棋不定。”
秦松沐心里一動,緩緩蹲了下來:“既然如此,就請您給我相相面吧。”
算命老頭端詳了他好一會,突然一豎大拇指:“先生,我看您的印堂發亮,并且天庭飽滿,真是一副大富大貴的征兆呀。而且,您目前還在轉運之中,如果抓住了這個機會,將來您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秦松沐不由怦然心動,對方口中的‘轉運’是指自己剛剛又露了大臉(指創造一個醫療奇跡),還是幸遇一位可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