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視線還有些模糊,奚弘恍惚間看到一個人影在眼前游蕩。
他想仔細看看這個人的樣子,她隱約是個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像極了記憶深處的那張面孔。
“是你嗎?良玉?”
奚弘想上前拉住她,但是這個身影卻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你怎么了,良玉,你……”
奚弘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還躺在蠻莫一間客棧的床上。
這是因為安撫司府邸被燒毀之后,他臨時辦公的地方。
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還緊緊拉著身邊戴雪的手,奚弘有些不好意思,他趕緊把手松開,尷尬的笑了笑。
不等他開口,身邊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嗓音。
“呵,真是個孩子!”
奚弘抬頭一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孟璐。
“抱歉,我失態了。”
奚弘調整了一下心情,他從床上坐起來,戴雪馬上端來一杯茶放在他手心,同時關心的問道:“主子是做噩夢了嗎?現在好些了沒有?”
奚弘喝了一口水,淡淡的道:“沒事,我沒事,剛才實在不好意思,對了,今晚不是要舉行慶功宴嗎?我這一覺睡了多久?”
戴雪笑了笑,她站起身來,說道:“主子還沒忘了正事,慶功宴馬上就要開始了,孟璐姑娘說要和公子一起去,婢子便讓她進來了。”
奚弘看了看一邊的孟璐。
果然孟璐馬上開口道:“你別多想,我是想看看打敗莽應良的,究竟都是一伙什么人。”
奚弘也不拆穿她,只是笑了笑,道:“有孟姑娘在我身邊,我便安心多了,那我馬上換一身衣服,孟姑娘在外稍等片刻。”
聽了這話,孟璐知趣的走了出去,下到一樓等候去了,而一旁的戴雪則問道:“主子今晚打算穿哪件衣服出去呀?”
奚弘略微思索了一下,開口道:“就穿那件我我穿習慣了的深衣吧,黑色的那件。”
“那件衣服啊,主子那件衣服都穿了好久了,婢子看材質極其一般,又不是什么好料子,現在真的配不上主子的身份了呢。”
嘴上雖然這么說著,但是戴雪還是從衣柜的最里面找到了這件衣服,看的出來她還是幫奚弘小心保管了的。
奚弘則搖了搖頭,開口道:“這件衣服跟隨了我許久,它雖然不是什么上等貨色,但是正適合我這種人穿,我本不是什么富貴人家出身,如果穿慣了好的,怕以后要遭罪呢。”
說話間,戴雪已經幫奚弘換上了衣服,奚弘對著鏡子好好打理了一下,來古代半年多的時間,奚弘已經差不多成了古人的樣子。他的胡須已經不短了,頭發也很長,戴雪細心的幫他把頭發梳好,帶上網巾,看上去頗為的不凡。
戴雪不禁笑道:“主子生的這般俊美,倒不像是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奚弘不由得莞爾。
“高肅長的比我好看多了,也是一員猛將,戴雪這么說話可就大錯特錯了。”
戴雪自然不知道什么高肅,她忙道:“得得得,主子別和婢子引經據典了,婢子不過是個小女子,哪里知道這些名人。”
說話間,奚弘已經站了起來,他照了照鏡子,感覺還不錯,于是清了清嗓子,打開了官腔,開口道:“戴雪,本官如此出去,如何啊?”
戴雪不禁笑了笑,道:“主子盡管此去,說不準哪家大戶已經準備好要上門提親了呢。”
奚弘也大笑了兩聲,轉而走了下來,見孟璐正一個人站在門口等自己,于是他走上前去,一反剛才嬉皮笑臉的模樣,沉聲問道:“孟姑娘,我有一事相求,還請你務必答應我。”
孟璐回過頭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穿戴的如此整齊的奚弘,之前每次見到他,他都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孟璐不禁多看了兩眼,等回過神來以后,忙把視線移到了別處,這才回道:“你……你拜托我什么?我剛才沒聽清。”
“是這樣的,我們邊走邊說吧。”奚弘上前拉起孟璐,兩人迅速消失在了密堵的夜色中。
走到外面,奚弘這才又開口道:“孟姑娘,我希望你明天就啟程,先我一步到蠻莫去,我最近總是心神不寧,我怕蠻莫出事情。”
孟璐聽了這話,頓時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道:“你怕不是擔心蠻莫出事吧,你是想起你的那個小情人了吧。”
奚弘聽了這話,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幸好是晚上,孟璐也不能看清他的臉色。
奚弘忙清了清嗓子,反駁道:“你可不要瞎說,良玉是我的妹妹,怎么會是情人呢!”
孟璐又冷哼了一聲,道:“不打自招,我說是她了嗎?”
奚弘頓覺自己失態,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她,就這么沉默了片刻。
“孟姑娘,良玉是我的親人,我已經好久沒有她的消息了,真的拜托你了,除了你,我不放心任何人去,你應該見過她了吧?”
孟璐不吱聲,只是點了點頭。
奚弘又接著道:“現在寇崇德控制了蠻莫,他是劉世曾的人,因為思順已死,他再不用顧忌蘇酂,我怕他會對良玉不利,而我整軍回孟養還要一段時間,去蠻莫又得一些時日,所以只能暫且拜托你了。”
孟璐突然扭過頭來,問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是因為我殺了思順的緣故嘍?”
奚弘忙賠笑道:“自然不是,咱們是最要好的朋友,我自然不會怪你,只是想讓你幫我一下。”
孟璐這才又轉過身去,又走了幾步,她嘆息了一聲,道:“既然她是你的妹妹,那我可以幫你,只是如此一來,你就要一個人回孟養去了,此行有諸多兇險,我不在你身邊,你可要保護好自己,莫要把自己搭進去了。”
奚弘立即點了點頭,笑道:“孟姑娘放心好了,我一不貪名,二不好利,他們可以治我,但很難把我置于死地,那就多謝孟姑娘了,良玉就全拜托你了。”
“黑狗啊黑狗,我真是越來越不明白你了,你到底是個什么人啊?”孟璐不禁問道。
奚弘低下頭去,淡淡的回道:“或許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