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禧離開阿瓦王宮之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阿瓦畢竟是東吁的領地,管理不如大明嚴苛,夜晚并沒有什么宵禁一說。
李鴻禧面露喜色,徑直朝自己的住處走去,他相信這種天賜良機,莽應良無論如何都會心動的。
在他到阿瓦的這些日子里,他便一直在暗中觀察阿瓦城中兩個派系的一舉一動,直到今日才出現,是因為在莽應賢下落不明后,他還不確定最后誰會重新掌握阿瓦的權利。
但是奚弘的出現讓他不能再等下去了,經過奚弘假扮的思順使者的一番說辭后,思沿又進宮了幾次,但是他自然不曾再次見到過莽應賢。
為了促成計劃,只能由自己暗中搭橋了,在思輝和莽應良中,他更傾向于已經掌握阿瓦大部分權利的王室莽應良。
如果按照計劃進行的話,莽應良不日即會去找思沿商量,那么莽應賢失蹤所帶來的軍事行動的擱置,便會重新走上正軌,他也能完成陳嚴之交代的任務。
至于外野丟失與否,則與他無關,大明的外野被東吁蠶食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朝廷對此的態度大多是不聞不問,而此次過問的蘇酂,如果也在戰爭中死去,那么后續之人更不會管這個爛攤子,即使到時候朝廷真的怪罪下來,也可以把責任都推給蘇酂,畢竟他現在是外野的最高官員。
李鴻禧想到此,也露出了一絲奸笑,這個計劃如果得逞,上至巡撫劉世曾,下至他一個小小的家將,官位便都不會受到什么影響,仍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李鴻禧有些興奮,甚至有點得意忘形,就連周圍已經沒了行人都沒發現,直到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他才發現事情不對。
這黑影身形苗條,曲線妖嬈,倒像是一個女人。
李鴻禧見了她,如同見到了什么兇神惡煞一般,神色頓時大變,他后退了幾步,慌道“你……怎么會是你?你不是出城去了嗎?”
孟璐發出了兩聲不屑的微笑,聽起來竟有些許的誘人,但是李鴻禧卻不這么認為,他臉上冷汗簌簌而下。
“我出城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嗎?倒是你,躲得挺好,我找了你許久,直到今日才發現你的行蹤。”孟璐冷冷的說。
李鴻禧忙問道“你……你想怎么樣?我又沒有得罪你,你找我做什么?”
孟璐懶得理他,徑直走了過來,李鴻禧忙求饒道“你……你不要過來,我當時什么都沒看見,你放過我吧,我不會把這件事泄露出去的。”
“你沒看見?我又沒說你看見我劫持莽應賢了,怎么?不打自招嗎?”孟璐話音一落,三步并作兩步,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到了李鴻禧面前。
不料剛才一直畏畏縮縮的李鴻禧,此刻卻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他不但沒有后退,反而側了一下身子,堪堪躲過孟璐,反手一拳朝對方頭上打去。
孟璐差點被他打中,急忙歪過頭去,向后稍退了一步。
李鴻禧趁機便要逃跑,孟璐自然不會放過他,幾步上前追去,轉過一個巷子,卻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一眾士兵驚醒過來,再向身后看去,果然后路也被堵死了。
孟璐臉色稍微變得有些難看起來,這時從士兵身后走出了一個男人,這男人年紀不小,個子不高,有些駝背,他走上前來,咳嗽了兩聲。
“我當是誰,原來是老不死的思輝。”孟璐沉聲道。
思輝稍微有些驚訝,問道“不對,你不是明使,你是剛才和他交談之人,你劫持了世子殿下?你還認識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哼,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倒是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帶兵夜晚入城,你想造反嗎?”
思輝又咳嗽了兩聲,淡淡的道“我的眼線報告說莽應良進了王宮,我不過是在等那個大明的使臣,沒想到沒抓住他,反而抓住了你。”
說完,思輝又走入了士兵之中,輕聲道“把這個女人帶走,此地不宜久留。”
孟璐此刻雙拳難敵四手,因而也就不做什么無謂的反抗了,她乖乖的隨著軍隊到了思輝的府上,此刻府上除了思輝,還有之前的阿瓦守將散鐸。
散鐸見思輝回來,忙問道“怎么樣?抓住那個使臣沒?”
“沒有,那人想必對阿瓦城中非常熟悉,剛轉過一個巷子便沒了蹤影,老朽跟錯人了,又不便在王宮附近多做停留,便馬上回來了。”
“跟錯人了?那此次行動豈不是又一無所獲?如今王宮被莽應良所控制,到底應賢世子怎么樣了,我們也無從知曉,處處受制于人,唉。”散鐸嘆息道。
思輝卻不像散鐸一般,他從容的坐了下來,喝了兩口茶,這時孟璐才被帶上來。
散鐸見狀,忙問道“這是怎么回事?這母夜叉是何人?”
孟璐聽了,也不以為意,反而冷笑了一聲。
“她劫持了莽應賢,現在可以斷定,莽應賢確實不在宮中。”思輝淡淡的道。
散鐸聽了,一下子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問道“此話當真?就憑她一個弱女子?”
“你自己問她。”
散鐸于是走到孟璐身旁,圍著她轉了一圈,方才問道“你為何要劫持世子,不知這是誅滅九族的死罪嗎?”
“無妨,十族我亦如此。”孟璐回道。
散鐸聽了,又道“你果真劫持了世子?你把他藏到了什么地方?速速招來,或許本官開恩,還能給你留個全尸。”
孟璐也不和他多說什么,只是淡淡的道“想知道莽應賢在哪里,明天一早,隨我前去便可,不必多言。”
“好,痛快,你可不要想著耍什么花招,否則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散鐸面露猙獰,說完,又吩咐手下的軍士,將孟璐帶了下去,好生看管。
孟璐隨著軍士被帶到了一間屋子里,這屋子倒是不錯,可能是臨時騰出來囚禁自己的。
孟璐被推進屋子,緊接著房門便被上了鎖。她倒是無所謂,反正又沒有想著逃跑,與其受一些皮肉之苦,倒不如按他們說的做,再趁機尋找機會。
而就算沒能逃跑,落在莽應賢的手中,也要比落在這些小人的手中強一百倍。
孟璐于是躺到床上,她沒想到這個李鴻禧竟然如此狡猾,被他跑了不說,自己還幫他逃過了思輝的抓捕。
“這個明使,到還有點本事,下次別再讓我撞到。”孟璐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