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先在面館這邊睡下吧，平日里需要的東西可以到馮媽媽那里去要，就說是我說的。”
滿天對少女笑了下，轉身順著門口射進來的月光甬道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轉而第二天，早早來到面館，打開門便要做生意，忽然聽到對面繡樓里傳來了招呼聲，聲音輕柔如百靈婉轉悅耳。
滿天回過身，有雪發女孩立于繡樓門口，雙腳交錯站立，左肩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著膀笑臉盈盈的望向滿天。
“客官要來坐坐嗎？”女孩雙眼若月牙彎彎，望向滿天之時，故作羞澀扭捏微微偏著頭。
滿天苦笑道：“有包子嗎？”
女孩一愣，以為是那不懂情趣的木頭疙瘩終于開了竅，彎下腰笑瞇瞇的說道：“有呀，大的小的，圓的扁的，繡樓里的包子什么樣兒的沒有，都熱乎著呢。”
“好噠！我這就來！”滿天倒是痛快，放下格擋著門的木板，轉身三步并兩步的沖了進去，直奔繡樓家的廚房，這地方，他熟的很。
回身過來，包著五提包籠子，砰的一聲放到了繡樓一層窗邊的桌子上，返身從身側拿了壺平日里長喝的龍井茶，一口包子咬出了油，對門口那位卻是一點也不管不顧。
在女孩眼中那位吃東西包子如同吃烤乳豬似的家伙，根本不懂得欣賞女人的味道，可看他吃的那般的香，像在吃天宮專門供奉給仙人們吃的鮮果家娘，又覺得今早美白準備這些個不同餡的包子。
“哎，”
女孩湊過來，扭動著腰肢坐在了滿天身旁，雙腳穿著粉色的涼拖，白皙的雙腿展現在睡衣的連衣裙下，衣寬到肩，眼神嫵媚，望著滿天的時刻，如夜里的星辰熠熠生輝。
“干嘛？”
滿天邊吃邊嗅了嗅鼻子，身邊這二八年歲的妖精，身上總帶著一股秋天橘子味的芳香，離得遠了還聞不到，只有每當想她這種，臉靠在自己身側的時候，才能聞得清楚，一股帶著酸味卻又甜甜的味道。
“昨兒你們店里出了事，我在二樓看的清清楚楚，要不是馮媽媽說我要姿色沒姿色，要身段沒身段，根本勾引不了那兩個蠢貨，我保準兒去救你。”
“真的，騙你我是小狗！”
女孩見滿天只吃包子根本不理自己，還以為他不信，急忙小腦袋有湊近了幾分，雙手扒住他的胳膊，眼睛希冀的望著他說。
“叫兩聲聽聽？”
滿天笑瞇瞇回頭，咬著包子道。
“汪汪！”
女孩也不似那種扭捏的人，生在繡樓本就沾染了很多凡人沒有的忌諱，說話做事穿著行為都透露著肆無忌憚。只見她叫了兩聲，便即伸出舌頭在滿天的手背上舔了兩口，而后笑瞇瞇的看著滿天驚恐的神情。
“你這瘋丫頭……”滿天無奈苦笑。
“哎，滿天，我跟你說正事，你到底要不要我幫忙，我手底下百十號的姐妹，隨叫隨到！下次他們再敢來鬧事，保證讓他們。”
滿天吃過了包子，心滿意足的拿起桌子上早已經備好的手帕，擦了擦嘴，他長舒一口氣，側身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道：“謝謝瑩瑩女俠的好意，你這個武林盟主可不能隨便出山，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屋子里看戲吧。”
瑩瑩是小名，姓馮，是個整天相當女俠的女神經，不過自小大概是受了馮媽媽的熏陶，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可真要是把棋琴書畫貼在她身上，就好像給小狗身上貼著“工作很忙，勿擾”的牌子似的一點也不相稱，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屬性。
可他還真就看見過女孩吹笛子時的場景，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大半年前的時候。
正值夏秋，陽光正曬臉的時候，滿天每次在閑下來的時候，都會搬著屋子里長條的凳子到外面門口，拿起一節手掌長短的黑蕭，簫聲悠揚，正在街頭回蕩，忽然灃水鎮外一位身穿粉色長裙的女孩騎著一匹黑馬嘶鳴而至，
“蕭吹的不錯。”
滿天那時愣愣的抬頭，刺眼的陽光根本看不清女孩的長相，只是看到女孩翻身下馬，從馬背上拿出一根玉柳笛，也不管滿天同不同意，按動手指，開始跟著滿天的節奏吹起來，兩個人的樂器相互交合，仿佛天下大同的冥冥之音，一時之間，來往的人都停下了匆忙的腳步，忍不住朝兩個人看來，表情全帶著精彩。
也是在那一刻，滿天知道這瘋丫頭，姓馮，叫瑩瑩。說是馮媽媽的親戚，可怎么看馮媽媽疼這丫頭的程度像失散了多年親閨女。
“走了，回頭想吃面的時候，去我那，最近手頭緊，包子錢就從那出吧。”
滿天剛要起身離開，畢竟店里面好多的事情都需要他經手，昨兒的大力買的菜也不知道伙計們給不給放好，自己也沒上心，今兒得去看看。
“你等等，吃完就走，你還不如那門外面天天對我搖尾巴的野狗呢，我給它扔個包子，它還知道跟我搖尾巴呢，你再看看你！”
小姑娘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雙手抓住滿天的胳膊，又把他給拽回到了椅子上，然后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樓上，湊到滿天耳邊悄聲道，
“給你說個趣事。”
滿天戰術性后仰，開口問道：“什么事，我這兒一會還忙著呢，你可別又跟我講哪家的姐姐懷了孕，正鬧著讓主顧娶她呢。”
“沒有沒有，懷孕的那位，肚子里的孩子早被狠心的主顧打掉了。我說的是劉公子。”
滿天愣了一下，他知道劉公子對繡樓的姑娘們情有獨不鐘，每次來門口看著搖曳身姿的姑娘們，都忍不住往跟前湊一湊，這會兒說起劉公子，滿天很容易想到他又得罪了馮媽媽，他開口問道，
“他怎么了？馮媽媽又讓他情債肉償了？后廚不是剛雇了一個洗碗的呢嗎。”
女孩伸手拿過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又去了廚房拿了一碟別人吃過的小咸菜，說：“那劉公子，昨兒也不知哪來的錢，直接給馮媽媽扔出來一百兩，自己找了兩個姑娘，你仔細聽聽，樓上還有動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