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匈奴聯軍百萬,集結于五原城。
此時的五原城在百萬大軍面前,猶如風雨中的一葉孤舟,林瑞站在城頭,眉頭緊皺。
“傳令,命校尉劉宿護送將軍家眷退守雁門關。”林瑞回身和傳令兵說道。
傳令兵領了將令飛快的跑了出去,沒多久,竟是劉宿跟著他回來。劉宿此時身披甲胄,走到林瑞面前,簡單的執了軍禮:“末將披甲在身,不得全禮,請將軍贖罪。”
此時林瑞也顧不得跟他計較這些微末之事,但是看他竟未攜李克敵妻女離開,臉色便陰沉下來:“劉校尉,你知道不逢軍令該當何罪?”
“請將軍另換他人護送,末將不能走。”劉宿自然知道軍令如山,可此時他卻有自己的理由。
林瑞走到他身邊,一手攬住他的肩頭,壓低了聲音:“你是太子,請以大局為重。”
而此時劉宿竟推開林瑞,走到校臺,高聲說道:“我雖是大漢太子,但是大漢太子卻不是非我不可,大漢需要的并不是一個貪生怕死,敵人來了只會逃跑的太子,大漢需要的是不畏生死,勇往無前的將士,這些將士才是大漢的根基,今日我漢太子劉宿誓死不退,大漢國土,在我身后,想要進犯,唯有踏過我的尸體。”
那些正在忙碌修補城墻工事的將士們聽到此話,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轉身矚目著他,心中一腔熱血像是被激起一般,全都捏著拳頭高聲呼和 “寸土不讓,誓死不退。”
“寸土不讓,誓死不退。”
“寸土不讓,誓死不退。”
聲音傳遠,感染越來越多的人,有些人并沒有聽到這一番激蕩的陳詞,互相詢問。最后這些將士得知大漢太子竟在他們之中時,無不感覺心懷激蕩,那高高在上,身在九天的太子,竟然會出現在這風雨飄搖的五原城,這對他們是何等的激勵,他們的命有朝一日,能和漢太子拴在一起,那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林瑞看著滿城上下,士氣高昂,知道劉宿應是心意已決,而此時如果他在強行讓劉宿離開,于軍心不利。
“哎,罷了罷了,既然太子心意已決,我林瑞便陪你賭上一賭。傳令郭成北門由劉宿接防,讓他護送將軍家眷退守雁門關。”
“嗚”
號角聲起,這已經不知道是劉宿接防北門后,匈奴聯軍第幾次進攻了,劉宿看著城下密密麻麻的聯軍,這種時候,什么兵法策略都已經沒用了,現在比的只是誰更狠,誰跟能熬,誰的人數更多。
人數,五原城守軍遠遠不及,但是好在有城墻之利,但是這種潮水般不停歇的進攻,城墻已經有不少地方垮塌,現在所堆積在上面的是一具具死尸,有鎮北軍的,也有匈奴聯軍的。
“校尉,西北角已經有敵人攻上來了,敵人太多,快撐不住了。”西北角有兵卒跑來求援。
然而此時哪里還有多余的人手能去支援,能用上的都已經用上了,就連缺胳膊斷腿的,但凡還能動彈的也沒下了城墻了。
“林旭,你過去看看,這里交給我。”劉宿身邊只剩下禁軍,這些人都是劉兆親命保護他安全的,此時也被他調撥了出去。
“領命。”林旭直接砍翻身前一個匈奴人之后,帶了幾個親兵就往西北面殺去,城墻是擋住匈奴鐵騎的唯一屏障了,城墻失守,整個五原城便暴露在匈奴聯軍的鐵騎之下。
“阿圖王,我覺得是時候總攻了,漢軍已是強弩之末,此時全軍壓境定能一舉攻破五原城。”步六狐來到阿圖身邊說道。
阿圖已經看到西北打出一個缺口,此時正是將戰果擴大的時候,只要此時壓上大軍全力進攻西北,今日便是五原城破之時。
“傳我軍令,讓長恭傲給我將西北角撕開。”阿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時機,他下過令之后,身旁傳令兵搖動軍旗直指西北。
長恭傲揮舞大刀,一刀一個砍翻了身旁漢軍,策馬橫沖,往西北而去。手下竟無一合之敵。
林旭一路殺到西北角,此時這邊已被匈奴占據,長恭傲棄馬蹬城,從一群匈奴大軍身后殺出,大刀直取林旭。
林旭橫槍連擋,被殺的節節敗退:“快,回去保護校尉。”他擋住長恭傲,自知不敵,回身讓身旁親兵回撤保護劉宿。
然而此時,外城其他處也被匈奴大軍攻破,林旭身后的路也被匈奴人切段。任他們是大內高手,皇城禁軍,在如海般的匈奴大軍之中,也翻不出一點漣漪。
外城已破,劉宿帶人已經退守內城,此時他橫槍站在城門處,只等匈奴大軍破門而入,和他們以命相搏。
“將軍,北門也已淪陷,只剩下內城可守了,太子殿下已經退守內城了。”傳令兵跑來和林瑞說道。
林瑞所在的東門也沒能撐住,此時也被鮮卑大軍攻垮,林瑞頂著飛石和箭雨往內城退去。
“罷了,和我一起在城門處迎戰敵軍,今日便用我們的血肉,再阻匈奴一日。”林瑞在內城南門處停下,他回身看著身旁那些渾身血跡的鎮北軍,他們已無力再撤,不如就在此處,再狠狠的咬上匈奴一口,也算對得起鎮北軍的名頭。
“誓死追隨將軍。”那些還能說話的鎮北軍鼓起最后的氣勢大喊,看著眼前沖來的匈奴大軍,大吼著沖了上去。
幾個門上演著同樣的情況,劉宿站在城門處,看著匈奴人不斷轟撞的城門,握緊了手中的長槍,只等城門被攻破之時,與匈奴人血拼。
“殿下,走吧,現在撤還來得及。”在他身邊,一個禁軍苦聲勸道。
“別說了,身為皇子便要守護住我大漢疆土,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異族人占我國土,屠我將士。”劉宿揮手示意他不要在說。
其他剩余的禁軍看著情況,知道劉宿不可能退,他們都聚攏到劉宿身旁,他們的命是劉宿給的,他們不能勸退劉宿,只能用自己的血肉與他一同守住大漢國土。
城門被轟開,匈奴人如決堤的洪水從門洞中擠了進來,劉宿提槍沖了上去,他身旁那些禁軍則在一旁護衛,隨他沖殺。
禁軍各個身手了得,但是此時也只能是一刀一刀的對砍,騰不開身手。
這是最野蠻的戰斗,用最原始的方法將對方殺死,三百個禁軍硬生生的將匈奴大軍拖了半日。
劉宿的槍已經斷了,他身上已經血流如注,但是他還是咬著牙一步不退,敵人越來越多,身旁的禁軍一個個倒下,直到最后只剩下他,匈奴人才停手。
他最后用槍將自己釘在地上,雙手各持一把長刀,看著眼前的匈奴人,他不會退,身后便是大漢,他無路可退。
直到最后,他被洪水般的匈奴大軍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