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云寨也如平時一般忙忙碌碌,不少進出的伙計看到阿雅也會打聲招呼見個禮。
主仆二人是越來越謹慎,看這姑娘來頭不小,而且這寨子房屋錯落,怕是能容數千人,老安給霍君玉打了個眼色,后者心領神會:“楊姑娘,既然已到你們村寨了,那我們主仆二人也不多打擾了,就此告辭。”
霍君玉本想著也就是個百十多人的小山寨,實在有蹊蹺二人合力也能殺出來的,如今看這山寨井然有序,且寨子里的人看上去都訓練有素,看這架勢比南疆那些蠻子也不遜色多少。
“霍公子,安大叔既然來了,也就在此住下,明日天明在趕路也不遲啊。”阿雅卻不知二人為何到了寨門卻又要走,極力挽留道。
“是啊,兩位客人既然是阿雅的朋友,那便是寨中貴客,天色已晚,若是不款待留宿二位一番,不就顯得范某待客輕慢了嘛。”早有手下通傳了范錫,說是一位少年和一個仆從送雅小姐上了山,此時范錫親自出門迎接,雖不知二人身份,但見到阿雅并未受傷,放下心來邀請二人入寨。
霍君玉和老安互換了眼色,知道如今可能是走不了了,在不知道對方是個意思時也不敢輕舉妄動,霍君玉往前走上一步抱拳道:“想必您就是楊姑娘所說的范寨主了,我二人在山林中巧遇楊姑娘,當時她被惡虎追趕,我等見情況危急便將楊姑娘救下送到貴寨,如今人已送到便不叨擾了。”
霍君玉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老安則在他身后緊緊的握住背在身后的長刀,那個范先生雖然坐著輪椅,可他身后之人看上去卻不是普通人,而且寨中伙計早已暗中守住各個退路,想走怕是也難。
“如此怕是誤會了。”范錫說著揮了揮手,讓已成圍攻之勢的眾人散去:“敢問兩位恩人貴姓,今日當真要好好謝過兩位了。”
老安見身后暗處的人都散去懸著的心稍微放了放。霍君玉將阿雅扶下馬:“不必客氣了,我二人不過是一路游山玩水正好碰上,算不得什么恩情。”這個山寨就算不是匪寨,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地,還是少些瓜葛為妙。
“范叔,這位是霍公子,那個是他的侍從安老伯。”阿雅跑到范錫身邊介紹起來。
范錫腦子飛快思索,霍姓,望族,二人打扮,應該是來自西南,西南霍姓八成是軍權在握的鎮南將軍一系,與此二人關系應要拉近。
“霍公子,安老哥不必太過戒備,你們是阿雅的恩人,自然不會對你們不利,還請入寨,我擺上些許酒水以謝恩情。”范錫看出二人防備之意,所以自己直接點出,這樣也算坦誠,倒反而能消除些警惕之心。
霍君玉和老安見他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自己二人若在是拒絕到顯得不夠氣度,反而會被人小瞧。
“范寨主話已至此,我在推脫就不妥了,請。”霍君玉闊步挺胸當先往寨中走去,不就是個山寨嗎,有何懼哉。
老安把馬牽到一邊,也跟著走了進去,什么大場面沒見過,若真是被這個寨子嚇住都對不起原來死在自己手中那么多的亡魂。
依禮數范錫請二人入內隨后再讓石奎推著自己跟上,阿雅此時腳已消腫,小跑兩步追去給二人帶路。
到了會客廳,分賓主而坐,下人先端上茶水瓜果供眾人享用。
“還要多謝霍公子救下阿雅。”范錫說著自己搖著輪椅到得廳中對著霍君玉行禮拜謝。
“范寨主請起,實不敢當。”霍君玉也起身回了一禮。
霍君玉看出來了,這個范寨主對阿雅確實很是在意,這么會功夫已經連續三次道謝了。
阿雅也在一旁福身隨著范錫一同道謝,霍君玉微微欠了欠身子算是還禮。
石奎隨著范錫身后將范錫推到主位前,范錫轉頭又開始責備阿雅:“早就叫你出門帶著護衛你不聽,若是沒有兩位恩人,我怎么和楊老伯交代。”
阿雅聽著范錫說到了爺爺,眼淚便開始在眼眶里打轉,范錫看著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也舍不得再多做責備柔聲道:“好了,以后出門就叫邢陸安排兩個隨從,不要再哭了。”
幾人說這話,酒水已經上桌,菜肴也陸續呈上,雖然不是什么珍饈美味,但是霍君玉可是幾天都沒吃上過熱乎的飯菜了,反正話都已經說開,寨子已經進了,還怕他有詐不成,先填飽肚子再說。
范錫見霍君玉吃的香甜,便叫人多安排幾個好菜:“霍公子一路辛苦,慢慢吃還有。”
老安則在一旁喝著老酒,隨意吃著幾碟小菜,本就是行伍出身,干糧野菜都吃慣了,反而不喜大腥大油之物。
范錫也就看著二人吃喝,也不勸酒,也不催菜,禮數倒是盡得十足。
等霍君玉陣風卷殘云之后,老安也是吃了半飽。
“兩位天色已晚,便就在寨中休息,客房都已經收拾停當。”就在二人入寨之時范錫已經命人打掃整理了客房出來,只等二人酒足飯飽之后便能入住。
主仆二人也不推辭,吃喝完之后便由下人引路來到客房,等人都走了以后,老安把門關上:“少主,此山寨不同尋常,我看今晚你就好好休息,由我來守夜吧。”老安多受霍家恩惠,勢必不能讓霍君玉受半分傷害。
“安叔不用那么麻煩,前半夜咱們都休息,就算他出什么幺蛾子,也不會急于一時,等后半夜咱們一起探探虛實,本來就是出來歷練,若是沒點意外,那也太過無趣了。”霍君玉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雖然霍君玉讓老安也休息一下,但是老安到底是不放心,若是在其他地方到還好說,可這寨子里里外外都透著怪異,若是匪寨,這些人卻不似尋常山匪那般蠻橫無理,若是村寨,這寨外山路上卻布置多處崗哨。
老安吹熄蠟燭,坐在離門比較近的地方,用麻布擦拭著長刀,等到后半夜,本已睡熟的霍君玉一個翻身起來:“安叔你沒休息啊?”
“不打緊,年紀大了覺少。”
霍君玉從床邊拿上短锏:“去探探?”
老安點了點頭:“是該看看。”
二人打開房門輕輕走了出來,順手又輕輕將房門帶上,躡手躡腳的往倉庫方向走去。
這如果是匪寨那么倉庫應該有很多雜七雜八的贓物,所以二人躲過幾處崗哨來到倉庫附近。
“安叔倉庫門口有守衛怎么辦?”霍君玉到底是經驗不足,向老安請教到。
“先看看有沒有后門。”兩人順著墻角陰暗處潛行,避過倉門處的守衛,來到倉庫邊,繞了半圈也沒發現后門,倒是看到了一處通風的窗口。
老安拍了拍霍君玉肩膀,指了指窗口:“少主從那里進去。”說著慢慢把刀沿著窗戶的縫隙插了進去,挑開了窗閥,二人翻身而去。
借著月光只見庫房里堆積了不少糧草,卻無其他雜物瑣碎。
“少主這不像是攔道打劫山匪的庫房。”
霍君玉也看了出來,走到一處桌案前,上面放著一些賬本,拿過幾策走到窗口處打開,只見上面記載著往來售販的賬目。
“難道我們猜錯了?這只是一處普通山寨?”霍君玉有些不太確定了。
“看著應該是一處商寨,靠著連通兩地倒賣貨物賺錢的。”老安也猜測道。
看來真是誤會了,一些商隊確實也會訓練一些人手保護貨物,沒想到這個商行竟然會把本部設在山里,確實別具一格。
二人已經探明,也沒多做逗留,若是被寨中伙計看到徒增麻煩。
兩人順著窗戶翻了出去,準備潛回房中,按著原路走到一處暗角,剛準備轉過暗角迎頭撞上一人。
“什么人?鬼鬼祟祟。”王武大喝一聲擺開陣勢,傍晚時候他還在山下督工并未見過霍君玉二人,此時深夜出來方便卻見二人鬼鬼祟祟貼墻而行以為是賊。
霍君玉暗叫不好,本想轉身躲開,沒想到王武剛喊完話便是一腳踹來,霍君玉閃身躲過,在他身后老安欺身而上與王武纏斗到一起。
王武是個練家子拳腳不弱,可是對上老安終究是在經驗上差了那么一兩分,每每出拳踢腳總被老安按住發力之處破去,王武打得甚是憋屈,但他也感覺出來對面那人沒想傷他,只是化去他的力道便收手,想必不是什么潛入寨子的毛賊,難不成是范大哥新招攬的高手?想及此處王武卻并未停手,反而更賣力的將所學路數施展出來,這可是個現成的陪練不用白不用。
就在二人你來我往的對打之時,起先喝問那聲也驚動了守衛,老安本想抽身離開,卻是被王武當成了陪練靶子,始終纏著他不放,剛才查探一番知道這不是匪寨之后老安也不好輕易傷了寨中伙計,也就真被王武纏住。
老安抽身不開,霍君玉也不能把他一人丟在這里,見已經有守衛往這里聚攏,只好抽出布條包裹的短锏與眾人對峙起來。
寨中伙計有幾個見到過二人是隨寨主和雅小姐一同進來的,想必也是客人,一時也不知該不該幫王武,紛紛圍而不攻,只等能管事的人下令再說。
王武打的興起自然不會下令,范錫和邢陸還沒到場,此時卻是一個莽漢見王武和老安打的精彩,有些技癢。
“那小娃娃,咱們也過兩招吧?”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石奎,只見他左右一分,在圍觀的人群中生生分出一條路來,雖是問詢之言,卻不等霍君玉回話,直接一拳掄了出來。
霍君玉見來人是范寨主身后的護衛,也不好使用兵刃,將短锏插在地上,閃身錯位躲過石奎這勢大力沉的一拳。
石奎見一擊不中,轉身掃腿,石奎這一腿破風而來,霍君玉不敢硬接,躍身而起,左腳蹬了一下石奎的大腿,借了石奎的力,右腳踢出直取石奎面門。
石奎收拳,用雙肘護住頭部硬抗了霍君玉一腳,右腿后撤,連退幾步才穩住身形。
“小娃娃好身手,再來打過。”
霍君玉本想喊停,那成想石奎根本不給他機會,立住身形喊了一句又沖到近前。
只見場中以分成兩處戰斗,老安王武那邊只是王武出招,老安拆去王武路數也不傷他,眾伙計看不出里面的道道,反而覺得沒有意思,這石奎和霍君玉就不一樣,石奎勢大力沉,而霍君玉總能四兩撥千斤,借力打力,反而顯得石奎落了下風。
“好!小哥打的漂亮。”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聲,眾人紛紛跟著起哄。
“奎哥還能不能行,不是總喊著我們一起上也不在乎嗎?”一個伙計看來是沒少被石奎拉去陪練,這時看石奎吃癟,仿佛那個招式精妙的少年就是自己,刺激石奎道。
“奎哥加把勁,別給寨主丟人啊。”
“小哥別留手了,放倒他就完事。”
這邊起著哄喊著話,另一邊更有意思。
“下注了,下注了,買奎哥贏的壓左邊,買小哥贏的壓右邊,賣定離手。”
雖然轉行從商,但是吃喝嫖賭的習性卻也難以改掉,這時候居然有人開盤坐莊起來,不少伙計還真跟風下注。
“寨主到!”
這時候范錫的貼身小廝推著范錫來到此處,亮聲喊了一句,一眾伙計紛紛讓出一條道來,邢陸也跟在范錫身后。
“石奎,王武還不停手,怠慢了貴客。”范錫進場趕緊制止。
“范先生我在陪這公子玩玩,不傷他。”石奎是被打的窩火,一時間還有些不服氣。
霍君玉也沒盡興,這一路走來太過無聊,終于是有這個傻大個陪自己玩玩,見石奎并不想停手,自然也沒收手。
倒是另一邊,王武和老安見范錫出言,同時撤招,互相抱拳道了聲承讓。
這一次王武可算是受益匪淺,老安萬軍之中拼殺出來的經驗可是夠他慢慢消化一陣了。
范錫見石奎也只是過過招式,而且還處在下風傷不到霍君玉,且看著霍君玉好像也頗有興致,便不再言語,只等二人打完,在呵斥石奎一番,算是給個交代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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