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 “啪”
劉兆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咬牙切齒的說道:“好個姜仲山,為了世族利益,竟將我大漢安危置于不顧。”
王淮沖門口兩個小內侍擺了擺手,兩人忙轉身退出,順帶關上了門。
王淮上前,把茶杯碎片一一撿起來。
“叫小內侍收拾便是,你何苦自己動手。”
王淮笑笑,“誰收拾還不一樣。陛下您消消火,如今李將軍回了京城,姜衛尉又被革職,想必姜丞相內心極不安,所以才會行事無狀。”
“你懂什么!姜仲山今日咬著李將軍不放,就是在逼朕。推行新政的事,因為他帶頭阻撓,只能不了了之。朕革了姜瑜的職,他就想方設法要拖李將軍下水。可我大漢的安寧穩固,靠的不是他舌燦蓮花,靠的是像鎮北軍一樣能打仗,能打勝仗的軍隊!”
王淮重新沏了杯茶放在劉兆面前,“是,老奴不懂這些國家大事,老奴只知道,陛下要保重龍體,才能繼續和姜丞相繼續斗下去。”
劉兆喝了口茶,平復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道:“王淮,朕不是故意要訓斥你,實在是朕心里的怒氣無處可發。我大漢地大物博,人口眾多,周邊強敵環伺,東有高句麗、倭國,北有匈奴、鮮卑,南有南蠻、百越,西有大宛、吐蕃、波斯。朕每每想到這些,就整宿睡不著。可他姜仲山,身為大漢丞相,腦子里除了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就只想著如何才能將士族利益最大化!”
“陛下的難處,老奴都看在眼里,若是陛下罵老奴兩句,能疏解一下心情,老奴高興還來不及呢。陛下,老奴給您捏捏肩膀,放松一下吧。”
劉兆點點頭,王淮跪坐到他身后,手法嫻熟的替他按摩起來。
劉兆閉著眼,“朕雖貴為天子,可行事卻遭姜仲山處處制肘。朕已經讓他逼著立姜家之女為后,朕不想以后這大好江山也姓了姜。”
“陛下不必太憂心,姜丞相年事已高,還賴著不肯告老還鄉,不就是因為姜家沒有人能頂替他的位置?現如今看姜家,全靠丞相一個人撐著,但是陛下,俗話說的好,樹倒猢猻散。姜丞相就是再硬撐,還能撐幾年呢?而陛下正當壯年,必定可以大有作為。”
“照你這么說,朕現在只能忍著讓著,等著姜仲山死嗎?”
王淮大驚,忙膝行至一旁,雙手扶地,將額頭緊貼地面,“陛下恕罪,是老奴失言。”
劉兆揮了揮手,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起來吧,再給朕按按。”
“是。”
“朝中大臣若是都如你一般,一心一意待朕,朕又何需勞心傷神啊。”
“陛下,別的不說,四鎮將軍都是一心效忠陛下,恪守本職。”
“效忠不是嘴上說說。鎮東鎮西軍便不說了。霍家在西南經營多年,地處邊陲,重兵在握,鎮北軍前些日子和皇城衛軍的比試你也看到了,若李進忠起謀反之心,三十萬鎮北軍不日便能攻下洛陽,朕豈能將江山安危寄托于他是忠心還是不忠心上!”
王淮不再接話,在深宮多年,他能從小內侍爬到皇上身邊第一人,他深知伴君如伴虎,有些話聽了就過了,有些話更是聽了也要當成沒聽見。
劉兆也沒了再說下去的興致,讓王淮退下,看起奏章來。
謝伯賢追著李進忠的腳步出了太和殿:“進忠兄,沒想到陛下這么信任你,不管姜丞相說什么,陛下都站在你這邊。”
李進忠卻臉色冰冷:“哼!數代李家兒郎都戰死在北疆,用血肉之軀捍衛國土,他姜仲山竟然能在朝堂之上如此污蔑我,其心可誅!”
謝伯賢又接著勸道:“進忠兄不必動怒,只要陛下信任你,姜丞相便無法撼動李家和鎮北軍。只是如今這朝堂上,姜丞相的學生故舊泰半,很多事還要靠姜丞相周旋。”
兩人說著來到宮門處,陳石虎早早的就在此等候,此時迎了上來:“將軍,姜仲山老兒如此欺辱你,末將去揍他一頓給你出出氣?”
陳石虎身為副將,剛也在大殿之內,只是他本身不善言辭,一腔怒火全憋在心里。
李進忠雖是世代將門,年輕時卻也是頑劣,李老將軍去世后,直接接掌鎮北將軍一職,雖忠心卻也經常不按常理出牌。
謝伯賢暗罵陳石虎個憨貨,就是要揍人,也不能大大咧咧的說出來啊!
謝伯賢還真怕李進忠同意,忙說道:“進忠兄,萬不可魯莽,這是京城,不是在北疆,真鬧起來,陛下怕是也要為難。”
李進忠卻是真想揍姜仲山一頓,把謝伯賢推開幾步,說道:“伯賢你快些回去,就當不知道這事。反正我不日就要回北疆,今日就先揍老匹夫一頓出出氣。陳副將,你且先去攔住姜仲山,我隨后就到。”
李進忠說完,不再管謝伯賢,大踏步而去。
陳石虎平素就以李進忠馬首是瞻,這都得首肯,自然不會罷手,一路追上姜仲山等人:“丞相留步,末將有些事情要討教一二。”
姜仲山看到陳石虎,心道不好,這些武人莽夫從來不通道理,自己剛在朝堂之上連參李進忠兩本,這人怕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你們快截住他。”姜仲山說完,竟小跑起來,完全沒有往日權傾朝野的風度。
左右門客不乏有習武練功之人,此時一看表現的機會到了,攥著拳頭直奔陳石虎。
陳石虎一矮身躲過最先沖上來的人,起身之后一記沖拳,直接砸到第二個人下巴上,這人一口碎牙和著血水噴了出來,人也倒飛回去。
后面的幾人看到陳石虎勇力過人,便不想與之纏斗,只遠遠圍住陳石虎。
陳石虎見無人上前,再看姜仲山已經快要到馬車上了,“嘿嘿”兩聲,“你們都不上,那便看我的了!”
陳石虎沖上前去,雙拳揮動如風,挨中之人皆骨斷筋折,片刻間身邊再無能站立之人。
這時姜仲山已經上了馬車:“快走,回府。”
車夫一揮鞭繩,“兮律律~”馬嘶鳴一聲,邁開四蹄正要奔行,誰想那陳石虎大步流星沖了上來,雙手一把抓住車轅,兩雙腳狠狠一跺踩進地里,馬背上的韁繩崩得筆直,但是馬車卻不能往前一步。
陳石虎生的膀大腰圓,有倒拽二牛之力,善用的兵器也是一對八角金瓜錘。
車轅被他漸漸抬起,“哈!”只聽他大喝一聲竟將馬車掀翻過來,車夫驚的從車上跳下來,馬匹卻是重重地摔在地上不住的嘶鳴。
姜仲山從翻到的車里爬了出來,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大膽狂徒,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
姜仲山顧不上整理容妝,一邊呵斥陳石虎,一邊連連后退。
陳石虎雙手一撐翻過倒在地下的馬車,兩步上前拽住姜仲山的衣領:“老匹夫你敢污蔑我鎮北軍,我就敢打你。看打!”
陳石虎控制著力道,一連三記老拳砸在姜仲山臉上,兩只眼睛各一拳,最后一拳落在姜仲山鼻子上。
“快住手!”李進忠直到此時才露面,“哎呀,姜丞相,都怪本將軍御下不嚴,才讓這憨貨傷了丞相。”
姜仲山心情很是復雜,明知陳石虎的行為肯定是得了李進忠的授意,現在李進忠卻裝作毫不知情。
“李進忠,你縱容屬下,當街行兇,我要去陛下那參你一本!”姜仲山衣領還被拽著,墊著腳沖李進忠喊道。
“還不快放了姜丞相,大庭廣眾成何體統。姜丞相放心,陳石虎滋擾地方,我現在就讓人把他壓回大營聽候發落。”李進忠說完,招來兩個鎮北軍士兵,一左一右架住陳石虎就往城外走去。
“慢!李將軍這是要包庇手下嗎?”姜仲山怒不可遏,這人要是被帶回軍營可就再帶不出來了。
李進忠忙上前扶住姜仲山:“姜丞相放心,鎮北軍軍紀嚴明,我一定會重重責罰陳石虎,給丞相大人一個交代。就罰他官降三級,罰俸一年,再打五十軍棍如何?”
“哼!陳石虎當眾毆打朝廷命官,這可是重罪,你說帶走就帶走?”姜仲山哪能隨隨便便就被糊弄過去。
早在陳石虎動手時,已有人去通報皇城衛軍。此時皇城衛軍趕到,姜仲山更有底氣了:“皇城衛聽令,陳石虎當眾毆打朝中重臣,速速將他拿下。”
李進忠黑了臉:“丞相大人,陳將軍在鎮北軍十幾年,戍邊守土殺敵無數,也不是大人想抓就能抓的。”
說著李進忠又上前在姜仲山耳邊輕聲威脅:“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姜丞相剛在朝堂吃的虧還不夠么?”
“你!”姜仲山氣的胡子直翹,指著李進忠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