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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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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竹聲聲辭舊歲,紅梅朵朵迎新春。

  大年初一,啟筆開璽,文武百官隨劉兆去宗廟祭天,以求新的一年五谷豐登,風調雨順。

  劉兆早早的沐浴更衣,換上祭祀時才穿的冕服。

  冕服也很有講究,上繡日月星辰以示敬天,紋山為尚德,紋華鳥以尊祖。

  百官則身穿華服,以百鳥,百獸為分,文官身穿百鳥服,武將身著百獸服。

  大祭司開廟門,以宗廟內長明之火點燃薪火,以示薪火相傳綿綿不絕,皇帝焚香禱告,以三牲五畜祭天,五谷五果祭祖,祈求上天眷顧大漢,先祖庇佑江山。

  群臣長跪叩首,待劉兆念完祭詞,置于火內以呈與上蒼,隨后齊聲唱和:“天佑大漢,江山永固。”

  祭祀之后,便是百官朝賀天子,在劉兆的帶領下,文武百官往太和殿走去。

  走在文官之首的,是年逾花甲的丞相姜仲山,走在他身邊的,便是大漢武將第一人李進忠。

  姜仲山目視前方,用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李將軍,我兒姜瑜年前不久被罷官禁足,反觀將軍,升官得子,雙喜臨門,可是過了個舒心年吧!只是不知道你那個義子,可能將烏歇再擒一次!”

  姜瑜是姜仲山的老來子,難免多些寵溺,他這是將姜瑜被撤職禁足之事,全部怪在李進忠和李克敵身上了。

  李進忠冷哼一聲,說道,“姜瑜治軍不力,御下不嚴,在京畿重地放跑了匈奴大將烏歇,現如今只是被撤職,已經是陛下仁慈,顧念丞相大人的臉面了。烏歇逃了,陛下很生氣,丞相大人還是祈禱克敵能將烏歇抓回來,不然姜瑜的罪過就大了。”

  李進忠對姜仲山沒有一絲恭敬謙讓,陛下說姜仲山帶領士族門閥抵制新政的事情,已經讓李進忠對這個丞相失去了全部好感。更何況烏歇是匈奴第一悍將,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帝國好男兒的熱血,好不容易才將他抓住,若這次真讓他逃回匈奴,怕是日后再難擒他。

  “呵呵,傳聞中智勇雙全的鎮北將軍,沒想到竟也會呈口舌之利,老夫且不與你爭論,將軍好自為之罷。”

  李進忠聽得這話,一時有些遲疑,姜仲山話里有話,倒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要參自己一本。可是自己常年領兵在外,一不與皇子王爺們或是朝中重臣私交過甚,二不曾為禍地方,這姜仲山到底有什么把握能參自己。既想不通,李進忠便拋之腦后,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春節時,全國各地大小官員都要回京朝賀皇帝并陳述職守。

  所有官員按官職品級述職完畢,王淮按慣例唱了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姜仲山立刻上前一步:“臣有奏。”

  劉兆搗著嘴打了個哈欠,“丞相有何事稟報?”

  姜仲山雙手持芴,微微躬身低頭道:“啟奏陛下,這些年匈奴屢屢侵犯我國邊境,幸得李將軍守我國土不失,邊境百姓才得以安居。但年年征戰有傷國本,此次李將軍殺敵十萬退敵百里,臣以為,這仗不必再打下去,陛下可以修書一封與匈奴國主,愿與其互為兄弟之邦,和睦共處永不相犯,這樣也可輕徭薄賦,也不用一到發軍餉時就與世家大族借錢借糧,賦稅收上來,即可充盈國庫。”

  劉兆眉頭微皺半晌不語,連年征戰使得國庫空虛,每到發放軍餉之時,便只能先從各世家大族借錢借糧,待到第二年賦稅收上來,再給他們。但凡出錢出糧的人家,視錢糧多寡,可賞賜一個或兩個象征榮譽的閑散官職。姜仲山此時提及此事,是何用意?

  劉兆還未出聲,李進忠也持芴拱手上前一步,“陛下,臣有奏。”

  “將軍請講。”

  “啟稟陛下,臣與匈奴對峙多年,深知匈奴人天性狡詐,絕不能相信一紙合約就能讓匈奴俯首稱臣。且匈奴人以游牧為生,每到冬天青黃不接時,便來燒殺搶掠我大漢邊陲村鎮。北疆的安穩,只能靠強有力的軍隊來維護。”

  姜仲山冷哼一聲,“將軍是遙坐高臺不知人間疾苦!將軍怕是不知道,我大漢四只鎮邊軍,鎮北軍的消耗抵得上另外三只軍隊的總和,每到發糧餉時,滿朝文武都跟著陛下發愁。若是再和匈奴打下去,怕是整個大漢也養不起鎮北軍了!”

  姜仲山這話說的逾越了,尤其那句“遙坐高臺不知人間疾苦”,劉兆沒出聲,其他人也不敢多言。

  李進忠在心里罵姜仲山陰險,一席話將自己擺到了全天下的對立面,但是他確實不知道國庫已經空虛至此。

  “咳。”劉兆干咳一聲,說道,“姜丞相此言過了,李將軍和鎮北軍為國守土,勞苦功高。”

  謝伯賢此時也站了出來,說道,“陛下所言極是。丞相大人說鎮北軍消耗大,這不能怪李將軍。匈奴人尚武,馬背騎射功夫厲害,鎮北軍的傷亡人數自然比較高。北疆環境艱苦,土地貧瘠,也不能像鎮南軍那樣屯田養兵。”

  “姜丞相說的輕松,殺敵十萬退敵百里,可想過此戰績是用多少大漢男兒的血肉之軀換來的?傷亡的士兵要不要發撫恤金?我李進忠今日敢在這里打包票,鎮北軍的軍餉,有多少算多少,全部都用在養兵上,鎮北軍絕對不存在貪污克扣之事!”

  劉兆揮了揮手,“好了好了,議和之事不必再議。朕相信,最了解匈奴的人非李將軍莫屬。鎮北軍的糧餉問題,朕會和李將軍再行商議。”

  “陛下,議和的事暫且不說,臣還有一事要向陛下稟明。”姜仲山又開口道。

  劉兆有些不耐煩,“丞相還有何事?”

  “啟稟陛下,倉曹孫大人近日整理各地稅收憑據,發現幽州及以北五郡多年無稅納入。孫大人來向老臣求問此事,臣一無所知,便遣信使送書信詢問幽州刺史,方知幽州以北五郡是由鎮北軍轄管,老臣想問問李將軍,此五郡賦稅收入在哪里?”

  被點到名的倉曹孫承德站了出來,“啟稟陛下,確有此事,臣整理了近十年的賦稅憑據,沒有發現一張北五郡的納稅憑據。”

  李進忠看向劉兆,這五郡賦稅在哪,劉兆是知道的。

  李氏先祖于高祖勢微時便追隨在其左右,一路替高祖開疆辟土,高祖皇帝本欲裂土封王,可李氏先祖不肯受,最后高祖欽下旨意,李氏先祖享郡王之遇,擁五郡之祿,世襲罔替。只不過一二百年過去,除了歷代皇帝和李氏的當家人,便只有每一任倉曹上任時,會由上一任倉曹告知。

  而這個孫承德,走了姜仲山的路子,硬生生頂掉了上一任倉曹的位置,所以沒有人告知他此事。他偶爾發現幽州五郡不上交賦稅,以為自己抓住了李進忠私扣賦稅的把柄,還告知給了姜仲山。

  姜仲山和孫承德的話,終于讓靜默的朝臣有了反應。一時只聽見“嗡嗡”的議論聲。

  劉兆揉了揉眉心,王淮忙高聲喊到,“肅靜!肅靜!朝堂之上,如此議論紛紛,成何體統!”

  “此事朕是知曉的,不必再說了,朕可以替李將軍證,李將軍和鎮北軍沒有私扣賦稅,貪污腐敗。”

  “陛下!”姜仲山氣急,“到了此時,陛下還要替李進忠遮掩嗎!”

  “放肆!”劉兆大怒,“姜仲山,朕念著你是三朝元老,平日里多有忍讓,你不要以為大漢的丞相非你不可!”

  劉兆從未說過如此重話,姜仲山知道今日自己參李進忠的兩件事,怕是都落實不了了,為了以后,姜仲山不得不低頭,“陛下息怒,是老臣逾矩了。”

  “丞相,前些日子朕讓姜瑜閉門思過,再過些時日,朕有一要職讓他擔任,丞相回去且告訴他,好好反省,朕等著他再來替朕效力。”劉兆也知道要打一棒給個甜棗,訓斥了姜仲山,立刻許給姜瑜一顆甜棗。

  “謝陛下恩典。”姜仲山沒想到皇上還愿意重用姜瑜,倒覺得是一個意外之喜。

  劉兆又說道:“我大漢以武開國,以武立國,北方各族虎視眈眈,狼子野心,全靠鎮北軍威懾各族,才能換來北疆的安穩。日后撤軍減餉一事休要再提,不能寒了邊關將士一片赤膽忠心。朕累了,退朝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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