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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圣女之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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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匈奴人怕這個圣女泄露什么秘密,而故意將她的雙眼弄瞎了。越這樣想李殘心中的疑慮越盛,眼看事情無音訊,李殘不得不孤注一擲,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這個盲眼圣女身上。然而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發生了,李殘這個天下無敵的刀客居然在大漠中迷了路。他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離龍城不遠的地方,然而好在這次得到了關于盲眼圣女的確切消息。李殘心中雖然焦急,但也總算有了奔頭,立即策馬揚鞭,沿著黑水河出發。他披星戴月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發現沿河前行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一問居然全是去拜謁盲眼圣女的。牧民們紛紛稱贊圣女法力高強,為人慈悲,簡直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李殘根本也不相信這類傳言,只是一個勁兒的疾奔。終于在入冬之前到達了傳說中的那片綠洲。還離得老遠時,他就已經聽到了一陣又一陣的誦經聲。走到近前,但見一處又一處高大的胡楊樹下,僧人和牧民席地而坐,或念經求佛,或向著綠洲深處跪拜。李殘左又忘了走到一名牧民身旁問道:老人家你好。敢問您是準備求見盲眼圣女嗎?那牧民猛地抬起頭,李殘卻嚇了一跳,只見他的手掌手肘和額頭上都結滿了黑黢黢的鐵塊般的繭子。再看此人雙腿上以羊皮包裹,衣衫襤褸不堪,后背不知經歷了多少風吹日曬,竟和一塊黑鐵板沒什么兩樣。李殘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知這人為何成了這副模樣,那牧民卻見怪不怪,笑了笑說道:朋友,我是磕長頭過來的。聽他如此說李殘才恍然大悟。所謂磕長頭,乃是信徒用來表達虔誠的一種形式。實行者需一步一跪行五體投地大禮。從自己的家園不借外力,徒步行走到信仰中的圣地。其過程極為痛苦,男人若非有大信念,大虔誠者,實在萬難做倒。李殘敬佩著牧民的毅力,是以微微向他點了點頭。牧民也笑了笑,對他說道:我是第二次來這里了。第一次來的時候是因為我的兒子重病,我祈禱盲眼圣女能夠救他一命。李殘見他滿臉虔誠的樣子,便道:想來定是盲眼圣女大發慈悲,把你家小孩治好了對不對?不料那牧民卻搖了搖頭,我的孩子還是死了。他沖著李殘憂傷的笑了笑,不過他走得很安詳,一點都不痛苦。盲眼圣女告訴我是那他的命,沒辦法。不過可以讓他不再痛苦。回到家后,我把圣女賜我的那包藥粉給孩子喝了。他不再沒日沒夜的咳嗽,而是安安穩穩的睡著了。十幾年了,我從沒有見過他像那一天那么寧靜。李殘聽得心中五味雜陳,不由低聲嘆了口氣。牧民微微一笑道:好心的朋友你不必難過,這件事已經過去,我不再痛苦了。如今我只想再見盲眼圣女一面。只要能對她傾訴我心中的感激之情,我就是死也心甘情愿。李殘順勢問道:這么說你見過圣女?牧民點點頭:是的。我第一次見到她時還覺得有些奇怪。圣女長得不像匈奴人,倒有幾分漢人的模樣。李殘心中一動,繼續問道:那敢問如何才能見到圣女他老人家?牧民答道:一個字,等。他指著前方綠洲中黑壓壓的人群道:看見了嗎?這些人都是想見上圣女一面的,聽說時間最長者已經等了一年有余。你若是不急就和我一起在這等吧,早晚有排到的時候。若是餓了時,外面有人送胡麻餅進來。不收錢的,可以隨便吃。理財略一沉吟道,一年的時間可是太長了些,還有其他方法沒有?牧民搖了搖頭,可忽然間卻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腦袋:對了,還有個方法,但全憑你運氣如何。每天清晨日出前圣女會拋出一根籌子,拿到籌子之人便無需等待,可以直接與她見面。李殘眼睛一亮:哦?果真如此可就好了……那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搶嗎?牧民道:正是。不過我勸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他伸手往四處指了指,但見人頭攢動,誦經聲一陣陣的在人耳邊環繞。這小小的沙洲中聚集的信眾起碼萬人有余。你想想看,一萬人爭一根籌子,誰能拿到那還不是萬里挑一的運氣。況且……他忽然壓低了聲音,就算你運氣足夠好,這根籌子你多半也會得而復失。李殘一愣:為什么?因為這根籌子是用來賣的。李殘更加驚訝:你說誰?是盲眼圣女在售賣嗎?當然不是。牧民搖頭道。是另有其人。有個叫多桑的家伙,本是個亡命圖。他覺得盲眼圣女的這根籌子可以高價賣給急于想求見的人,于是便網羅了一群打手每日早晨爭搶籌子。有些信徒明明自己搶得了,卻被桑多那敗類半路攔了下來。若是爭辯幾句,他們會反咬一口,有幾次甚至都大打出手了。唉,咱們這些普通老百姓沒有那個命,還是老老實實的排隊吧。李殘哈哈一笑問道,那幫人莫非各個生有三頭六臂不成?牧民驚訝道:朋友,你說的這是哪里話?這世上的凡人哪個不是兩條胳膊兩只眼睛,哪來什么三頭六臂的怪物?理財孝道若不是三頭六臂的怪物,那就好辦,老哥明日且看我搶一根籌子來。牧民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道:你這客人看上去倒也是個體面人,怎么好端端的說起胡話來?你可知那桑多手下有多少人?我告訴你,總有不下兩百余眾。和他們作對,你莫非瘋了不成!李殘也不解釋,只是笑了笑。這時兩人耳邊呼的飄過一陣哭聲,只聽一個年邁的女人哀嚎道。圣女,圣女,讓我見見你吧,我的女兒找不到了!李殘猛地回頭望去,但見一個盲眼的老太太在地上東一把西一把的摸索。李殘胸中頓時生出一股惻隱之心,他趕忙上前去扶住老嫗道:老人家你怎么了?那老嫗猛的抓住他雙手,厲聲問道:圣女是你嗎?李殘抱歉的搖搖頭,對不起,我不是。老嫗失望的松開手。喃喃自語道:我要見圣女,只要見圣女。然后一邊哭著一邊爬開了。李殘嘆了口氣對牧民問道:老人家,這老太太是誰?牧民也同情地搖了搖頭:唉,別提了,這是個瘋子。她可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弄丟了小孩兒,所以心中內疚不已,久而久之人便有些瘋魔。其實她來到這里已經很多年了,我上次來的時候便見過她。按理說她要是可老老實實的排隊,早就能見上圣女一面。可她偏偏不肯去領號牌,別人給她東西她卻又扔了,所以就一直耽擱下來。唉,說來說去這也是個苦命人,不過你看看來求圣女的哪個又不苦命呢?蒼生皆苦罷了。聽得他一句,蒼生皆苦,李殘似有所悟。默默的下頭,心中五味雜陳。夜晚他從馬背上拿出毛氈在樹下將就了一夜,第二天清早便去綠洲中搶籌子。天空中還是黑的,只是東方微微有些發白。這一路上人擠人,人挨人。不少信徒都舉著火把,似乎是一夜未眠。火光照亮了他們虔誠的臉,李殘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歉然。他的武功出神入化,本應用在行俠仗義上面,但是今天卻要和一幫信眾搶籌子,實在是不太光明磊落。不過事情緊急,今日也不得不權變一些了。突然間,但聽得前方人聲鼎沸,上萬人齊刷刷的下跪,口中高呼道:圣女,圣女!李殘也只得跟著跪下,卻抬起眼睛偷偷向前觀望。只見林子深處一對黑衣武士的護衛下,緩緩走出一名少女。她以輕紗遮面,只露出一雙眼睛,不過看樣子和走路的姿態年紀絕不會超過二十。那雙眼雖然明媚,但是暗淡無神顯然是看不見東西。但見她指尖輕動,從袖中抽出根籌子舉過頭頂。剎那間,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停止了。上萬道目光全都齊刷刷的集中到那根籌子上。圣女將籌子向左晃了晃,再向右晃了晃。忽然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拋了出去。她手勁兒不大,只能扔到較為靠前的位置,這跟籌子一出手,但見無數人蜂擁而上擠在一起,相互間撕扯著衣服,甚至開始拳打腳踢。而與此同時,圣女和她的護衛默默地向后退了幾步,對這混亂的場面不聞不問。李殘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厭惡。看來這女子明知自己的行為會帶來什么后果,可即便如此,他卻仍然不加以制止,實在是不拿這些虔誠的信徒當做一回事兒。若放在平時,李殘根本不會去救這樣一個人,然而此次事關重大,他也不得不違心的出手。眾人之廝打的頭破血流,煙塵四起。有些信徒見打得狠了,自己實在搶奪無望,便垂頭喪氣地離開,過了一會兒人反而少了許多,只剩下尚在角逐的和觀望之人。觀望的人們顯然都各自心懷鬼胎,準備坐收漁翁之利。然而就在此時人群中,幾十名彪形大漢突然沖出來,不由分說的揮拳便打。人們大吃一驚,有的挨了幾拳頭還在硬挺,但更多的人卻是立即做鳥獸散。大汗們打了一陣,場中幾乎沒有什么人了,除了他們只有上在爭奪中的幾個。現在還沒退場的卻都不是尋常之輩,李殘注意到它們都是練家子。已經將籌子搶到手的是個番僧,體格強健,胳膊幾乎有水桶般粗,腳下橫七豎八的躺了一片,身旁六七個人也近不得他的身。李殘心中不禁暗暗喝彩,這番僧果真是一條好漢。可就在此時。人群中一個長陰鷙,身材矮小的漢子在口中打了個呼哨,那些彪形大漢便從四面八方圍了上去。李殘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只怕這番僧要遭什么不測。那番僧卻也真是個倔脾氣,見人越多,便越加不服。他沖著那矮小的漢子大喝道傷多,你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取得勝利,難道不覺得羞恥嗎?說罷,又轉頭問盲眼圣女:圣女,您老人家難道就允許他們如此仗勢欺人不成?然而盲眼圣女堅默不言,仿佛什么都沒聽見,她身旁一名黑衣衛士卻說道:和尚休得聒噪。我們匈奴人向來強者為尊,圣女這根籌子本就是為最強之人預備的。不管你是一個人還是一百個人,只要能搶到籌子那便算贏。你沒這個本事,就不要無理取鬧。番僧聽了哇哇暴叫:呸,你是個什么東西?說了大家一視同仁,公平的搶,可到頭來還是便宜這些有權有勢的。哼,什么盲眼圣女,我看不過是個巫婆罷了!這樣的人不見也罷!說吧,狠狠一瞪眼,將籌子往地下一摔,頭也不回的走了。此刻塵埃落定,有人將綢子拾起來交給桑多。那是笑嘻嘻的對圣女一拱手:圣女莫怪,今日又是小人偏得了。還是老規矩,我先去找到買主,再引薦那人來拜謁您老人家。黑衣守衛替盲眼圣女說道:你快著點兒,圣女她老人家可不想久等。桑多剛想往下走,卻忽聽一人說道:且慢。他抬眼望去,卻見一個獨臂人站在自己面前。桑多一楞立刻朝身邊的人問道:怎么回事?原來李殘雖一直從旁觀望卻沒有動手,也沒有表現出任何要下場比試之意。因此眾人只當他是看熱鬧的,并沒有對他下手。而他此時出現,擺明了要生事,不由得唬的桑多一楞。然而他也僅限于被嚇了一跳而已。因為他迅速地觀察了四周一遍,這里只有李殘一個人。他的人有兩三百,莫非還會怕李殘區區一個匹夫不成?想到這兒傷多的膽子便大了起來,他腆胸疊肚的問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嗎?李殘謙卑的一鞠躬:您請了,我想要那根籌子。桑多眼睛一轉,原來是買家到了,不由得喜笑顏開。點頭道:好說好說,老兄你出什么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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