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陣的代善見狀十分惱怒,連忙吹海螺號下令強攻。
這一聲聲尖銳的海螺號讓后金兵們無不悚然,只有咬緊牙關鼓舞起士氣。
前面的后金兵紛紛開始調壕溝,準備架云梯登城作戰,而后些的后金兵也沒有閑著,繼續彎弓搭箭,但已轉變了方向,不再對著趙烈的箭樓做無用功,而是向懸戶懸簾中庇護下的明軍射擊,壓制城頭。
雖然懸戶懸簾中的瞭望口與射擊孔不大,但建奴的攢射還是十分歹毒,再加上建奴的數量占據優勢,甚至能從這些狹小的空間給明軍造成一定的傷害。
一時間,竟有十來個明軍慘叫中箭倒地,也真是豈有此理!
趙烈所部多為遼東流民中的勇士,也很擅長弓矢,但跟這些建奴比起來就有一定的距離了。
難怪人們都說不要拿自己的愛好跟別人吃飯的玩意去比,根本比不起來的。
建奴身處苦寒之地,生存環境惡劣,民風野蠻彪悍,族中更是充滿了暴戾與殘酷。
因此,大多弓馬嫻熟,尤善射箭,因為那些不擅長這些的,大多會淪為底層,甚至活不下去。
而別說遼東義民了,明軍衛所崩壞,則久疏操練,即便也有驍勇之士,但雜在眾多腐朽之中,也難以發揮,所以,明軍各部多以家丁為主力。
平白浪費了眾多的兵餉以及兵員,大而空。
這樣的做法要不得,趙烈暗暗決定,今后還是要寧缺毋濫,更要嚴格訓練,只有這樣才能取得更大的勝利。
城外的建奴們發了狂,而城頭的明軍也都殺紅了眼了,一個倒下,接著就有另外一個補上,雙方在城上城下對射起來。
此刻,僅憑趙烈所部以及黃炎全所挑選出來的合格火銃手已是不足,羅一貫與黑云鶴又連忙給東城派上了預備隊。
反正其他三個方向并沒有來敵,可以集中優勢。
一時間,城上城下瘋狂地對射著,城上城下幾乎無時不曾發出慘叫與悶呼,每一刻都有人倒地,生命與熱血在此一錢不值,有的只有你死我活!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
忽然,就聽得城外的建奴一陣歡呼,原來他們已將東城好幾處的拒馬,鹿角木、鐵蒺藜等物清除干凈,并將壕溝填上 接下來的將是登城作戰了!
對于登城,建奴們極有信心,像是西平堡這類的小城,往往一段城墻只要被他們沖上去五六個勇士,基本上就能穩住了。
剩下的就是不斷上人,不斷沖鋒,不斷占據城墻,不斷屠戮了。
果然,隨著歡呼聲的響徹,是八架長長的云梯向城頭靠來,而還有幾處的壕溝也快要填補完畢,屆時又將有更多的云梯上來。
黑云鶴見狀,霍然起身:“該老子出城突擊了!”
羅一貫連忙一把拉住黑云鶴:“城外代善還有一千本部未動,且我軍擂石等物還未使用,趙千總是不會讓建奴登城的!”
若是沒有趙烈,沒有趙烈之前一連串大放異彩的表現,那黑云鶴在建奴剛要圍城時就已帥部突擊而出,而羅一貫也只能無力地用王化貞不許出戰的命令來勸阻。
結果是黑云鶴造成后金兵一定數量的損傷后,被后金大軍圍住,圍殺在了城外,而羅一貫也堅守西平堡而死。
但此刻,羅一貫的勸說更側重于了戰局的分析與勝利的信心,這比歷史上的有說服力多了,便是黑云鶴也聽了進去,覺得說得還是蠻有道理的。
黑云鶴便就捏了捏拳頭,看向了代善的本部,又看了看建奴的云梯與趙烈箭樓那獵獵作響的千總旗,最終還是咬牙切齒地道:“先放過代善這混球,讓他再活一時,趙小子還從沒讓人失望過,且讓我們觀勝!”
羅一貫松了口氣,他到這西平堡的時日不長,黑云鶴又是素有威望的,若是強自出戰,他還真阻攔不下。
幸好趙烈夠爭氣,將為兵之膽,毫無疑問,趙烈就是最強的將膽!
是如今西平堡的柱石!
箭樓上的趙烈也看見了這些云梯的到來,他早就等著了。
“云梯左近,放擂石!”
趙烈一聲令下,立時旗手已搖動旗幟將戰令傳下。
云梯左近的隊官們見令,連連高呼起來:“上擂石。”
立時各隊中負責拋擊滾木擂石的輔兵們連忙緊張地將擂石搬放在了垛墻旁小型拋石機的拋勺上。
等全都放好之后,各隊隊官立即揮手喝令:“放”。
拋勺擊發,三十多塊擂石應聲從城上拋下,重重的往建奴砸去,立時城下傳來了一片的慘叫聲。
更有幾架云梯直接被打斷,護送云梯的建奴更是死傷一片。
不過小拋石機的絞盤時間較長,擂石的搬運也耗氣力,間隙較大,建奴還是有三架云梯靠了過來,甚至搭在了城頭上。
“云梯正面,落滾木!”
趙烈一聲令下。
“嘿吼!”早已嚴陣以待的輔兵霍然起身,將擔在兩人肩膀上的滾木順著云梯滾了下去。
建奴速度極快,早在云梯架上墻頭的同時,就已有一個精銳的白甲兵騰空而上,攀著云梯就往上竄。
這利落的身手立時贏得了后金兵的歡呼大叫,這是正紅旗中有名的攻城白甲,多次先登城墻,立過許多功勞。
可繞是如此,剛上了一半,城頭的滾木已跌跌撞撞滾來。
那白甲兵是登慣了城的,見狀也不甚心慌,立即矮著身子死死貼在云梯上,同時舉起手中的盾牌,斜斜偏過。
滾木往往滾落的同時跌跌撞撞不穩,只要用勁一舉,順勢一偏,往往就能將滾木蕩開。
這是他的慣招,也是他屢試不爽的家傳秘技,素來是傳子不傳女的。
也是他多次登城先登的不二秘訣,這一次自然也不會有誤。
滾木直撞而來,那白甲兵側舉盾牌,身子死貼著云梯,嘿得一聲,借力蕩去。
滾木果然被這盾牌一帶,往邊上砸去,雖然一下砸倒了云梯下的幾個后金兵,但未能阻止這后金白甲的攀登。
冷笑一聲,這后金白甲在云梯上瘋狂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