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燃燒著的村落,趙烈心急如焚,之前在村落中所遇過的一切,都瞬間地在腦海回蕩。
小村在燃燒,那里面的人呢?
那些和藹的老人家,那些憨厚的大叔,那些青春可愛的小妮子們!
不,不!
趙烈簡直不敢再往下想去,不再再有一絲一毫的聯想。
幻想,只有幻想,千萬別有事,千萬別有事!
就當做是一次無意的火災,是的,只是調皮的狗娃失手把自家房子點了,一定是這樣的!
房子燒了就燒了,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的!
是的,一定人會沒事的!
趙烈在心中瘋狂地吼叫,雖然他明白這只不過是在幻想,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但他愿意這樣自欺騙。
他不敢想象那可怕的一切!
他在騙自己,卻絕不騙部下,更不會用部下的安危來進行任何的冒險!
“備戰,三三開,永山守!”趙烈振臂一呼,滾鞍下馬,撲進了風雪中,身后兩個夜不收也翻身下馬,緊隨而后。
齊泰山、虎頭和白眼是一組,沖著那遠處燃燒著的村落罵了一句,也操起兵刃,跌跌撞撞地從另外一個方向,向著燃燒的小村趕去。
而趙永山與另外兩個夜不收為一組,連忙收攏戰馬,將馬匹全都趕到了背風處,隨后,一人守前,一人看后,趙永山則滾爬了幾步,將雙插撲在懷中,凝視著山口,提防不測。
三三開,是趙烈在臨行前做好的分組預案,將九個人平均成為了三組,專用于類似的穿插包圍。
沒想到這么快就用上了,實是讓趙烈怒火中燒。
小村在燃燒,但趙烈知道,村中最富裕的一家不在其間,而是在村子的另一端,不會受到這邊火勢影響,跌爬中,趙烈已是看到,那戶人家沒有燃燒!
這絕不是意外,定是賊寇所為!
而且這火燒了有一陣子了。
但,賊人定然還沒離去,否則,另一側的那幾間屋舍不會沒被點燃。
那伙賊人定在那里!
殺賊!
風雪中撲滾,趙烈怒目圓瞪,注視著一切可能藏有哨探的地方。
這樣大的風雪,尋常的賊寇是不可能有人愿意留在屋外放哨的,但這若是建奴做的呢?
雖然那伙強盜近來日益驕縱,視明軍如無物。
但此處距離西平堡不過半日馬程,哪怕是再驕縱的建奴想來也不敢在這個地方馬虎大意的吧。
若是建奴的話,一定是留有哨探的。
一定要提防哨探,不然,如此的雪地,進攻方是大為不利的。
哪怕風雪滾滾,趙烈也必須要怒目圓睜,緊盯任何可能存在的隱患。
趙烈撲在最前面,兩側各有兩名夜不收勉力跟隨,卻始終落在后面。
趙烈已經拼了,拿出所有的力氣,瘋狂前進。
這片雪地毫無障礙,一目了然,行進于此極其危險,不盡快通過,摸清楚那處房屋的內情,說不定得付出極為慘烈的代價。
因此,趙烈撲得很兇。
好在,任何可能隱藏哨探的地方都未見異樣。
看來,真的是沒有什么哨探在外,那屋子內的看來并不是建奴了。
趙烈稍稍喘出一口粗氣,向著那處屋舍全速前進。
而齊泰山領著虎頭與白眼,也從另外一個方向向著屋子接近了。
最好是該等他們接近,兩路包夾才是上策,但趙烈已是等不及了。
這樣的雪地,多一分停留,就有多十分危險,寧可冒著危險,也不能更多等待了。
趙烈也不再等待,趁著風雪遮掩住了他的聲音,撲向了屋子。
貼著低矮的院墻,猛地喘息了幾句,趙烈小心地往內看去,頓時目眥盡裂,院子里一片狼藉,橫七豎八地散落著幾具尸體,身形扭曲,顯然是臨死前遭受了極大的苦難。
而正屋內隱隱傳來了陣陣放肆的嘶笑歡嚎,間夾著女子的哭泣哀求,讓人心頭直顫。
這幫混賬!
趙烈暗罵了一句,但并未魯莽從事,而是繼續掃視著院內,傾聽著任何的響動。
除了正屋中的聲音外,兩側的偏屋中也有隱隱的聲響,卻不是人聲,而是馬匹的聲響,這幫該死的賊寇也知道憐惜他們的馬匹,將馬牽進了側屋中避雪。
這幫畜生,知道對馬兒憐惜,卻對村民如此的殘暴,難道不知道大家都是同胞嘛!
趙烈這一組的兩個夜不收終于氣喘吁吁地趕來,貼在院墻上,大喘粗氣。
“我去左邊的側屋看看,房三你往右邊的側屋查看,若是無人就往正屋窗下匯合,若是兩間側屋中有人,就打個手勢,不要輕舉妄動,老四你留在這兒,謹防正屋中有人出來!隨時準備支援!”趙烈吩咐兩人道。
兩人齊齊聽頭,大喘幾口,便就屏氣凝神,房三抽出了腰刀,若是要在屋內作戰,短刃要比長槍更耍得開。
而趙烈則依舊拎著大槍,月棍、年刀、一輩子槍,他槍術極高,對自己有信心。
而老四則小心翼翼將防護得很好的開元弓從裹著的油皮中拿出,拉了拉弓弦,左手緊握住弓,右手虛拉弓弦,指中捏了三支棱羽,專心致志,準備隨時射箭支援。
他雖然拳腳近戰不怎么出色,卻是個神射手,全靠射術在夜不收中廝混,留他在外充做支援,正是揚長避短。
院子中很靜,屋子內卻很吵,趙烈與房三互視一眼,隨即一起從破墻上翻身而入,穩穩地落在了院內的雪地上,隨即,彎腰小跑各往各自的方向。
老四警惕地盯著正屋,謹防有任何的不測。
趙烈的速度依舊最快,一骨碌已到了左邊側屋的門前,這屋門已被破壞,斜拉著搭在地上,而賊寇竟也舍得拉了幾條被褥掛在了門框上,為里面的戰馬遮蔽風雪。
這幫畜生!
對自家的馬匹倒真是心細。
趙烈暗罵一句,伏在門邊,小心聽了一下,確信里面只有馬匹的聲響,并無人聲。
但為保確切,他還是要進屋查看,貼在門邊,默念三聲,隨即一撩被褥,蹂身而入,手握大槍,目光如電,飛速地掃視屋內。
趙烈,卻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