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輕笑一聲,說道:“不錯,當他來到長安,我就沒準備讓周陽由回去,怎么?平陽侯這是要給周陽由求情?那這樣你可找錯人了,這事得找陛下。”
  陳安說道最后一句還露出苦口婆心的表情。
  曹壽放下手中的茶杯:“陳少府你誤會了,我怎么會給周陽由求情呢?我曹家在河東本就和他有利益沖突。”
  陳安實際也知道曹壽不可能為周陽由求情,剛才那番話只是故意詐一詐他,讓他說出真實的目的罷了。
  “那平陽侯的意思是?”
  曹壽笑道:“我的意思也很簡單,趁著現在周陽由在長安的時候,徹查河東之事。河東上下的官員都畏懼周陽由,是因為他夠狠,但現在周陽由在長安,他的狠勁也到不了河東去,不是嗎?”
  陳安思索了片刻說道:“可是我認為河東上下的官場早已被周陽由給滲透了清楚,他們或多或少都會與周陽由有上聯系,哪怕是你們平陽侯府也有一定的聯系吧。”
  曹壽聞言頓住了,陳安說的沒錯,他平陽侯府與周陽由之前的確有過聯系,這也是以前周陽由在河東作威作福的時候,他們平陽侯府沒有上報長安的原因之一。
  但是現在已經成為了過去式,哪怕真的追究起來,他們平陽侯府也完全可以推出一個替罪羔羊,不是嗎?
  周陽由河東做的事不都是推出的替罪羔羊嗎?
  曹壽說道:“當這種時候,陳少府只需要放出一個假消息就行。”
  陳安玩味的說道:“什么消息?”
  “就說周陽由已經供了,現在來自首的可以根據所犯事務情節大小,從優處理。”
  “平陽侯你能想到這點,那你怎么能保證那些官員不能想到這點呢?”
  曹壽解釋道:“他們即使想到這點,但還是不敢賭,他們擔心這一賭會讓自己一無所有。”
  陳安聞言沒有說話,曹壽的意思很明白,陳安自己也清楚。
  總是有些心存僥幸的人,但也總是有疑神疑鬼的人,而這種人在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內心往往是十分脆弱。
  過了片刻陳安說道:“平陽侯說說吧,你們曹家和周陽由有多少聯系。”
  曹壽對陳安的這個問題也沒有感到意外,直接說道:“聯系過,但是不多,之前周陽由剛到河東時,找我曹家借過人手來幫他立威。”
  “我父親念在以前和上任周陽侯有舊,便幫他了這個忙,也順帶收了他兩千金。”
  周陽由原本姓趙,但其父親因為淮南厲王劉長的緣故被封周陽侯,也就改姓了周陽。
  “兩千金,數目不少啊,平陽侯舍得拿出來?”
  曹壽卻像是理所當然的說道:“這有什么不舍得?”
  陳安聽完就這么死死盯著曹壽。
  曹壽也不甘勢弱的回敬陳安。
  過了片刻,陳安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行,這事就交給平陽侯去辦吧。”
  曹壽等陳安離開后回到了府中。
  陽信公主這時也出來了。
  “夫君,之前周陽由給的那兩千金真的還在嗎?”
  曹壽聽著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估計沒了吧。”
  “那到時候怎么辦?”
  曹壽幽幽的說道:“兩千金而已,直接從庫房取兩千金不就行了。”
  “可問題是金子上面的編號不同啊?”
  “周陽由當初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天,我們也沒想到,所以那金子的標號,我不相信他會記得。”
  河東郡,安邑。
  周陽由走后,申屠公就一躍成為了河東最大的官員。
  在雀躍了兩天之后,他又冷靜了下來。
  在河東的時候,周陽由干了這么多事,自己基本都知道。
  那既然自己知道,為何沒有上報朝廷?
  這個問題是他無法避開的。
  所以他還要想辦法讓河東的官員們不要露餡。
  在這同時他還要保證周陽由在廷尉那邊要守口如瓶。
  想到這些,他對著外面開口道:“來人。”
  很快就有侍衛進來。
  “郡尉大人有何吩咐。”
  “去,把王統叫過來。”
  那侍衛猶豫了片刻后:“諾。”
  過了一會兒,王統才從外面趕來。
  王統拱手道:“大人,聽說您找我?”
  原本背著身子的申屠公轉過身來說道:“我也不和你廢話,我知道你是周陽由的心腹。但現在周陽由不在,這河東上下官員,我最大。”
  “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接下的安排中好好配合我,不要讓河東亂了。”
  王統愣了下,他沒想到申屠公這么直白。
  于是拱手說道:“大人說笑了,現在我們肯定是聽從您的,這點周陽郡守走時也說過。”
  周陽由當初走的時候就對王統說過,之后的事情全部交由申屠公來處理。
  因為他很清楚這位和自己對立了這么多年的家伙有何本事,同樣也知道他的性格,同樣怕死,同樣貪婪,除了在心狠這方面弱了自己一籌之外,其他的都不錯。
  最重要的是,周陽由抓住了他申屠公的把柄,應當說是互相抓住把柄。
  所以這些年來,也不見申屠公上報有關河東的這些事。
  申屠公思索了片刻說道:“你馬上派人出去,將河東上下的官員全部召集過來,就說我要準備今年的糧食稅收的事宜。”
  “諾。”
  就在王統準備出去時,申屠公又將其叫住。
  “等一下!。”
  王統轉過身來:“大人還有何吩咐?”
  “大陽縣,寧成不用通知,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稍后會另行通知。”
  “諾!’
  王統應道后向著外面行去。
  申屠公這會兒就是擔心下面的官員出問題,所以他需要將所有的官員全部聚集起來,通知他們一定要守口如瓶。
  不然大家都得死。
  可他卻沒有想到,一個消息悄然傳到了河東。
  幾天后,河東郡,郡守府內。
  “聽說了嗎?”
  “什么事?”
  “周陽郡守已經招供了!”
  “什么!你聽誰說的?”
  “哎呀,這件事整個長安都傳遍了,我舅子的鄰居的姑媽前兩天去長安城辦事,所聽到的!”
  申屠公看著下面鬧哄哄的大廳有些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