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難得起了個大早,拉著寧越出門,神秘兮兮的。
這段時間蕭煜經常往太學外面跑,還時不時的去碎玉公子那邊串門……陳囂和寧越早就猜到了他在做什么,不過沒有說破而已。
陳囂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寧越的姐姐,那個叫寧覓兒的姑娘,會開一家什么店,酒樓?還是繡莊?有碎玉公子幫著出謀劃策,定然是賺錢的生意。
不過,前幾日,因為風紅葉的事,再加上昏睡的那三日,他已經很有一段時間沒有上工了,今早再逃工,估摸著得嘗嘗廚房大娘的燒火棍的滋味。
總之呢,他現在還未恢復自由身,服役的生活還在繼續。
在陳囂看來,太學的生活是平靜的,即便偶有紛爭,也不過是扔進池塘的一枚石子,掀不起太大的波瀾。
洛陽城總是熱鬧的,不過,再如何熱鬧,也抵不過寒流來襲。落了幾場雨之后,天氣也越來越冷了。
陳囂倒是不怕冷,可是,寧越生病了。
那是三天前的上午,給初級班講論語的夫子請假了,托寧越去代班。陳囂當時也在底下坐著聽,感覺這書生狀態似乎不大對,只當他又熬夜了,正想著回去得好好說說他呢,就聽到哐當一聲――
這家伙突然暈倒了!
初級班的大多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哪里見過這陣仗,喊著“寧夫子”,差點兒沒哭出來。
陳囂也是嚇得不輕,連忙過去扶他,這家伙也是夠頑強的,竟然扶著他的手臂自己站起來了,還朝學生們努力的笑了笑,完全沒有意識到那笑容有多蒼白,那句“沒事”有多虛弱……陳囂很是無奈,不由分說的,背著他就回了學舍。
接下來,請大夫,熬藥……
這三天,有不少同學來探病。
陳囂這會兒才深切的感受到,這群人對寧越的態度不大一樣了,這變化大概是從上次狩獵的事情開始的,算是對他的實力表示了認可。
雖是好事,但眾人一窩蜂的跑過來,也實在打擾病人休息,所以,那次之后,陳囂就在門口掛了個牌子,謝絕拜訪。
不過,總有人是攔不住的,比如,寧覓兒。
這是她第一次來太學,還是被蕭煜拉來的,走到院門口了還有些猶豫……她現在開了家名為“姑射館”的店,是個教授琴技與舞技的地方,只收女學徒。除了寧覓兒之外,還有兩個姐妹一起,都是從前聞名洛陽城的琴師和舞蹈大家,生意還是很不錯的。
“皇上長得沒我娘好看。”
馥姑娘跟蕭煜坐在書房里下棋,說起白日里皇帝前來勉力眾學子的事情,道:“不過,比我娘看著舒服。”
蕭煜已經習慣了這群人言語放肆,道:“長流公子沒能一起來,真是可惜。”
今日女帝來太學訪問,送來了不少過冬的物資,還講了一堂課。蕭煜也去聽了,不過,他的主要目的是搗亂,特地在提問環節慫恿張黎站起來。張黎擔心動靜鬧大了,只好站了起來……
女帝在見到他的時候,的確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常態。
之后,就沒什么特別的了。
蕭煜覺得很無趣,又擔心自家母親大人找他算賬,沒等到下課就溜了,估計在年關之前是不敢回宮的了。
蕭煜道:“
馥姑娘,算起來我還是你表哥……”
他還未說話,馥姑娘就抬斷他,“哎,別,您這表哥,小女子可高攀不起。”
蕭煜瞧了她一眼,道:“這反應,還真跟我母親預料的一模一樣。”他落了一子,繼續道:“黑珍珠的事,我問過長流了,他什么都不肯說。倒是我母親,說若是你想進宮,隨時都可以,不過,她又說,馥姑娘這般自在的女子,多半不會喜歡皇宮那般拘束的地方。”
馥姑娘微微挑眉,“你這般放心讓我進去?”
蕭煜笑了,道:“從我記事開始,想要刺殺我母親的,你可不是第一個,你當易水樓從未將計劃付諸行動?”
他們這邊聊著天下著棋,那邊陳囂正端了藥給寧越,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略擔憂,“還是這么燙啊……這藥到底管不管用?”
寧越端起碗,很是豪放的喝了,道:“大夫都說了,至少要七天才見效……”
他說完這句話,大概是覺得累了,鉆進被窩里,閉上眼睛側過身,“嗦。”
陳囂那個氣啊,看到他那虛弱的模樣,也氣不起來,拿著空藥碗,出去了。他想了想,總覺得不大放心,走到書房門口,道:“你倆看著點兒寧越啊,我出去一趟。”
馥姑娘問道:“天都黑了,你去哪兒?”
陳囂道:“方圓山莊。”
皇宮。
御花園中一片刀光劍影,兵刃相擊,雙方同時頓了下,看了對方一眼――
黑色勁裝的女子手持長槍,目光堅毅,嘴角含笑,道:“小白,還是跟你打比較過癮。”
白衣女子笑嘻嘻的,一把長刀抵住了那槍尖,道:“你是皇帝么,他們不敢跟你打。不過,他們不知道,姐姐才是大周第一高手。”
“貧嘴。”黑衣女子斜了她一眼,又一槍刺出,“看招。”
數十個來回之后,這對曾經在戰場上并肩作戰的姐妹終于停了下來,收了兵刃,拿了壺酒在屋頂上喝著。
水鑒心喝了酒,湊近了,問道:“真的有那么像啊?”
蕭笑笑,道:“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是覺得很像,不僅僅是長得像,氣質也有些相似。不過,還是有些區別。”
水鑒心好奇,“什么區別?”
蕭想了想,道:“那孩子,更像個書生。”
水鑒心眨了下眼,咯咯的笑出聲來,道:“書生……哈哈哈,姐姐,東方大騙子若是知道了,肯定會樂死。”
蕭也笑了,繼續喝酒――
當年,他給人的印象,或許就是個溫潤如玉的書生吧。
水鑒心問道:“姐姐,當年他走了,你有沒有怪他?”
蕭仰頭看向星空,沉默了很久,然后,喝了一大口酒,擦了擦嘴角,道:“說不怪,肯定是騙自己的。我理解他為什么這么做,他不是不信我,只是不相信人心。可是,既然一早就打算離開,當初何必信誓旦旦的說出那些話?何必……留下青離……”
她說著,偏頭看了眼身邊的女子,難得紅了眼眶,“小白,青離該怎么辦呢?”
水鑒心抱了抱她,道:“沒事的,哥哥一定能找到的,青離也一定不會有事。”
――東方那個大騙子,最好是再也別出現,否則,定要將他碎尸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