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囂繼續趕路,心中卻在思量剛剛那位老先生的話。
他覺得很奇怪,從那人口中可以聽出來,進入巫醫谷是很危險的,包括他走過的那一段。可是,他這一路走來,分明很是順利啊。
也就是進來的時候剛好遇到一道閃電,但也沒傷人。
然后,遇到了一個收集童子尿的漂亮姑娘,還有一個在玻璃房里養蝴蝶的老小孩。
到底哪里危險了?
他正不解,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音——
“是他嗎?是他嗎?”
“是呀是呀,小寶的寶寶們很害怕。”
“帶回去,帶回去。”
“怎么帶呀?寶寶們都嚇跑啦。”
“騙他說帶他去吃好吃的,吃好吃的。”
“好吃的?小寶也要!”
“都說了是假的啦假的啦。小點兒聲,小心他聽到了聽到了……噓,我們悄悄的過去,悄悄的過去。”
陳囂看著那兩個躲在山丘后面的小老頭,很是無語——
說悄悄話能不能小點兒聲啊,全都聽到了好么。閣下那高大的身材,拿顆羚羊頭骨能擋住什么啊,看上去更加奇怪了好么,他要假裝看不到也是很艱難的啊。
在那只羚羊頭骨靠近之時,陳囂默默撿起一顆石子,抬手扔了過去——
“咚!”
“呀!”
躲在后面的人驚叫一聲,手中的頭骨脫手,抱頭求饒道:“壯士饒命!饒命!”
“啊呀呀!被發現了,快去搬救兵!”躲在山丘后不敢過來的小寶見狀,立馬轉身就逃了。
陳囂滿頭黑線——這巫醫谷中人,確定都是一群妖魔鬼怪,而不是一群逗比?
這人長得很是高大壯碩,蹲在地上的時候感覺就像是一座山,跟小寶完全就是兩個極端,站在一起的時候頗具喜感。
他剛走近了些,大塊頭便嚇得坐在地上了,抱胸抽泣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怎么有種欺負良家婦女的感覺?
陳囂滿頭黑線,卻也不得不站定了,眼神溫和了些,露出一個和氣的笑容,微微躬身,看著他的眼睛,道:“我不打你,你不要害怕。”
大塊頭眨著眼睛,似乎相信了,“是真的嗎真的嗎?”
“真的。”陳囂道:“我就問你幾個問題,你好好回答我,好不好?”
大塊頭問道:“不好好回答會挨打嗎?會挨打嗎?”
陳囂道:“不會。”
——為什么每說一句話都要重復一遍啊?
大塊頭點頭,“哦,那我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陳囂:“……會。不好好回答,我就揍你。”說著,還舉了舉拳頭。
“哇——啊啊——”
大塊頭聽言,竟大哭起來,“救命呀!救命呀!”
陳囂:“……”
他嘆了口氣,走近了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別哭了,我就是開了玩笑,不是真的要……打你……”
說到最后的時候,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大塊頭已經停止了哭泣,抬頭,定定的看著他,眼神凌厲,跟剛剛那怯懦的模樣完全是兩個人。
他預感到不妙,趕緊往后退了退,但仍舊晚了,大塊頭一拳揮了過來,擊中了他的腹部。
陳囂連連往后退了三丈有余,感覺體內氣海翻涌,感覺肋骨斷了三根——
丫的,力氣真大!
敢情剛剛都是裝的嗎?真的是“悄悄的”過來,偷襲成功啊。
大塊頭再次沖了過來,速度很快,幾乎眨眼間就來到了近前。
陳囂手中沒有武器,跟他拼力氣完全就是找死,只好四處閃避。
不過,大塊頭雖然看上去很笨拙,動作卻很靈活,陳囂躲得很是吃力,每次被那只大拳頭擊中,都感覺體內一陣氣海翻涌。
陳囂再次被打中,直接飛出五丈遠,摔倒在地。
大塊頭走近了,雙手高舉過頭,身體前傾——
陳囂看著那逐漸倒下的大山,睜大了眼睛——不是吧?要壓扁了!
他努力的想要動一動,卻感覺全身的骨頭都碎了,動一根手指頭都要命。
這回是死定了……他閉上了眼睛。
可是,預料之中的泰山壓頂卻遲遲沒有降臨,他小心翼翼的掀開眼皮,就見眼前飄飛著一片紅色的裙角……
紅裙女子雙手背在身后,仰頭看著眼前的大塊頭,柔聲道:“大寶乖,已經沒事了。”
大塊頭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沒一會兒,眼中的殺氣消失了,然后,眨了眨眼,看著眼前的女子,立馬就要掉眼淚,拉著她的衣角,抽泣道:“主子主子,您終于來了,終于來了。”
紅裙女子拍了拍他的腦袋,又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陳囂,道:“背上他,跟我回去。”
大塊頭抬眼,淚眼朦朧的看向陳囂,眨了眨眼,一臉的驚愕,“你受傷了?受傷了?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能摔倒呢?摔倒呢?”
陳囂:“……”
他已經無力吐槽了。
一間石屋,用料跟周圍的石山看上去是一樣的,白中透著黃。
陳囂被安置在房間里,紅裙女子檢查了他的傷口,全身上下幾乎沒一塊好皮,到處都是淤青,肋骨斷了好幾根,還有幾處骨裂……
紅裙女子給他包扎,安慰道:“這么點兒傷,養個十天半個月的就好了。”
她長了一頭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紅玉簪子挽起,一綹發絲從額前垂落,紅裙后擺很長很寬大,但前面卻很是清涼,半遮半掩之下倒是顯得身材更加迷人。她長了一張很是精致的臉,化著很精致的妝容,與其說是漂亮,不如說是妖嬈,尤其是那雙眼睛,仿若具有魔力一般,自帶一股魅惑的風情。
不管從哪方面來看,她看上去都十分的完美。只是,不知為何,陳囂總覺得有些不和諧,讓他有些不舒服。
他問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咯咯咯,”紅裙女子掩嘴笑了,道:“年輕人,我的年紀做你奶奶都足夠了。”見他一臉吃驚的表情,紅裙女子笑得更歡了,“我是巫醫谷薛魔醫。”
陳囂道:“多謝薛前輩,日后若是有用得著晚輩的,前輩盡管吩咐,晚輩定當赴湯蹈火,以報前輩救命之恩。”
薛魔醫坐在他身邊,拿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兩只手指按在他的脈搏處,半晌,露出幾分不解的神情,“真是奇怪啊……脈象很正常。”
陳囂有些不解,道:“有什么問題嗎?”
薛魔醫瞧了他一眼,問道:“你入谷之時,有被蟲子咬過嗎?”
陳囂搖頭,別說被蟲子咬了,他連一只螞蟻都沒見過。唯一見過的昆蟲就是那群住在玻璃房子里的發光蝴蝶。
薛魔醫摸著下巴,看他的眼神有些異常,像是野狼看到了獵物,喃喃道:“那老鬼難道真成功了?”
陳囂不由得往旁邊挪了挪,卻是弄得骨頭又開始痛了。
薛魔醫突然俯身,雙手按在他腦袋兩邊,笑得十分的溫柔,“小伙子,你不是想報恩嗎?不用等到日后。”
她抬起右手,指間不知何時多了把小巧的柳葉刀,“我想要切開你的腦袋。”
說著,竟拿著那把刀在他的后腦處比劃了下,“看看這里有什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