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吃完,面條吃完。老周師傅后來把新被子送過來,順便把“小粉絲”帶走了。
春寒料峭,鄉下的晚上要顯得更加清冷一些。
羅佳銘和王建浦兩人卻都有了更多談話的興致。各自倒了一杯開水,干脆上床相對而坐擁被相談,剩下的花生米也帶來了床上。
令王建浦意外的是,眼前的羅佳銘雖然是規劃出身,但是對于保稅區的建設和發展,竟然有很多他自己獨立的見解。
“呵呵,現在想起來都還挺有意思。”羅佳銘一上床坐下來,就問王建浦,“你知道我們保稅區成立后的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嗎”
王建浦來開發公司之前,看過保稅區很多相關的資料,對此還做過一些較為深入的研究。他知道之前從來沒有過保稅區,外高橋保稅區是我國第一個保稅區。
但是對于羅佳銘的這開頭一問,他還是被問住了,只好是搖搖頭說道;“我還真不知道,你和我說說?”
羅佳銘一粒花生米丟進嘴里,說道:“剛到保稅區時,第一件事竟然是關于保稅區如何命名,確定保稅區的英文翻譯。這你大概沒有想到的吧?”
王建浦一臉疑惑,說:“現在的英文:shanghaiwaigaoqiaofreetradezone,這不是很好的嗎?”
“這個翻譯當然很好。但這個翻譯的來由,中間卻有一個很長故事的。”
王建浦不禁好奇:“怎么說?”
通過羅佳銘的講述才知道,原來“保稅區”這是中國人自己創造的具有中國特色的名詞,在國際上通行最多被使用的稱謂是“freetradezone”,也就是自由貿易區。
外高橋保稅區一經批準設立,就是當時國內開放度最高、自由貿易的功能性最強的區域,沒有之一。
國家確定外高橋保稅區內:實行免關稅、免許可證;允許外商貿易機構從事轉口貿易;可為區內外商投資企業代理本企業生產用原材料、零配件進口和產品出口業務;區內企業外匯全額留成;各國貨幣流通;設立生產資料交易中心;對保稅區內的主要經營管理人員可辦理多次出入境護照,提供出入境方便。
從這些中央給外高橋保稅區的政策來看,大致可以歸納為“三個自由”:貿易自由、貨幣自由和貨物進出自由。
當時國家實行貿易限制,尤其是限制國外的貿易公司投資,但是保稅區是唯一可以設立貿易公司的地方,進出口貨物不受許可證管理免征關稅。
其次是貨幣自由,當時外匯的管制很嚴,但國際貿易離不開各種貨幣的結算,所以在外高橋保稅區每個國家的貨幣都可以在里面進行流通。外匯管理局專門出了一個外匯管理條例,實行外匯自由。
最后是貨物進出自由,國外所有的貨物、商品,包括國家限制進口的要許可證和配額的汽車、辦公用品、家用電器、藥品等在保稅區內都可以自由進出。
羅工介紹說,這“三個自由”的歸納,算是非常膽大和超前的。對照這“三個自由”,我們覺得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貿易自由。這是對當時非常嚴格的貿易管制的一個重要突破,尤其是打破了僅在生產型企業的招商引資,同樣在貿易和服務貿易方面招商引資有所突破。
他說:“因此權衡下來我們認為還是用自由貿易區比較好。這樣的翻譯從對外宣傳、與國際接軌等方面都有利,很容易讓人接受。畢竟自由貿易區才是國際上通行的。”
當保稅區翻譯為自由貿易區后,開發辦幾位領導都認為這樣的翻譯很好。報到市長那里,市長看后也覺得這個名稱翻譯的蠻好。于是,英文名就定下了。此外,開發公司還曾提出將中文名稱也改為外高橋自由貿易區。
最終市長先生拍板:保稅區的中文還是不要更改,按國家文件就叫做保稅區。所以最后確定下來中文名為上海外高橋保稅區,英文名為shanghaiwaigaoqiaofreetradezone。
去年的9月份,上海在錦江小禮堂舉行的新聞發布會,國家haiguanzongshu就《對進出上海外高橋保稅區貨物、運輸工具和個人攜帶物品的管理辦法》作了說明。
該文件作為會上由國家haiguanzongshu直接頒布的文件,標志著全國首個保稅區——上海外高橋保稅區正式命名。
王建浦拿起茶杯和羅佳銘碰一下,笑道:“我還真沒想到,保稅區的命名上竟然還會有著這樣一個一波三折的故事。”
羅佳銘喝了一口水,說:“你是做理論研究的,我有幾個疑問,那你也和我說說,如何?”
“你問,只要我能回答上來的。”
羅佳銘想了想,說道:
“對于外商而言,保稅區就如同位于上海的客棧及倉庫,他們在這里短暫休憩,待貿易合作談妥之后,儲存的貨物便可從保稅區直接發出。”
王建浦點點頭。羅佳銘問:“這樣一來,我就有一個疑問,外商和貨物不再需要漂泊在海上,那我們保稅區又能從中得到什么?”
“羅工你問的很在行,看來你沒有少做這一方面研究的。”王建浦笑了笑,說道,“你的這個問題,最簡單直接的回答就是:帶動本地區產業發展,時機成熟時能形成一個現代產業園區。”
羅佳銘看向王建浦,不響。
王建浦進一步解釋說:“因為是新生事物,所以目前國內在保稅區這一方面的理論研究還很少。但是我覺得,由于有了這些政策,我們可以預計,以后不僅是越來越多的遠道而來的外商會聚集于保稅區,而且上海的國內外貿易公司也很有可能會大部分落戶到我們的保稅區。”
“久而久之,他們自身就會產生更多合作互動方面的新需求。我們的口岸不僅僅是作為人家的通道,商品貨物一到就走,而是要想辦法讓他們把貨品留下來,在港口停一停進行二次加工,進行貿易往來,這樣才能對上海的經濟有促進的作用。”
羅佳銘想了想,說道:“你這一講我就基本上明白了。”
王建浦哈哈一笑,說:
“所以講,現在我們的條件,雖然看起來是艱難一些,但是我們保稅區卻得到了許多在以前看來幾乎不可思議的“特別待遇”。這是一般經濟特區和經濟技術開發區都無法享受到的優惠政策。”
“有一句老話:本來沒有路,路是人走出來的。我覺得用它來形容我們保稅區的發展前景,很貼切,也很形象。”
這一夜,兩人還徹夜東談西論了很多,很久。一直到雞叫頭遍,東方天色泛白,羅佳銘和王建浦都仍是不知疲倦,興致濃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