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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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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節開局  九先生道號李善興,出身于西北世家李氏。現在坐鎮江都,管理著江南一地并漕運之事,從距離上來看是目前離徐善行最近的自家師兄。如今自己和無常宗對上了,徐善行第一反應就是去回合九先生。

  說來徐善行這回突然起意拜訪鐘員外,雖然是因為不忿鐘員外與白十一的霸道作風,卻也是因為徐善行發現那些糧商駕小舟、過小關,分明是偷運,所以對這中間的情弊有了興趣。

  也正因為如此,當鐘員外質問徐善行的用心時,他理所當然地回了一句“九先生”。

  徐善行也沒料到鐘員外居然會有那么大的反應。不過仇既然結都結下了,徐善行這會也懶得追究無常宗在整個事件中扮演著什么角色了。

  敢對他圣教十四先生出手,真當三圣教的“國教”名頭是天上掉下來的嗎?即便陰落再有大能,徐善行還是相信,憑國教的實力想碾碎區區無常宗,只怕也不比吃飯喝水困難上多少!

  當然,該跑路還是要跑路,眼下自己孤立無援,還帶著個沒用的拖油瓶,要是沒等見著老九就被人家滅了口,那可真是沒地方說理去了。

  當張若水跟著十四先生順江而下的時候,已經距鐘家莊那番驚心動魄的廝殺過去了半月有余。

  天朗氣清,向來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張若水像沒事人樣蹲在船頭曬太陽。而真元盡喪的徐善行雖然話少了些,但臉上沒有半點沮喪的神情,仿佛只要背后的大劍在手,他徐善行就仍然是那個無所畏懼的十四先生。

  不過,遠在千里之外的江寧城中的某處大殿內,氣氛就遠沒有如此輕松了。

  “老七是沒了,老十一呢?”

  中年人歪著腦袋,用手拄著下巴,懶洋洋地靠在大殿中央的交椅里,慵懶的開口問著,語氣似乎有些不耐煩。

  “回師父的話,七師兄當時自爆了內丹……”白衣少年站在階下,恭敬地回話,“十一哥暫時下落不知,弟子們仍在打探。”少年眉目氣質跟白十一很是有幾分相似,如果不是明顯矮了一大截,說不準就會有人把他和白十一搞混。

  “靜氣清息,體煉丹成,老七能有今日的本事,也是沒少吃苦的。”中年人語氣微沉,目光迷離,像是在惋惜著什么,“如今一朝毀于一旦,可惜可惜。”

  驀地,交椅里的中年霍然起身,純白的緊身文士裝和套在外邊的漆黑大氅無風自動,而中年臉上的慵懶也就此一掃而光,換上了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眼中光芒四射,猶如兩輪驕陽。

  “雖然時機早了一點,但棋局既然已然擺下,老夫又哪里有不應之理!”中年朗聲而笑。

  “如今天下渾濁,腐敗不堪,正待師父滌蕩山河!”

  少年似乎十分激動,滿懷崇敬地望著中年男人。

  中年跨步來到大殿門口,張開雙臂一把拉開緊閉的大門,隨著沉重的吱呀聲,一束陽光瞬間劈開了殿內濃霧一般的陰影。

  少年的目光此時緊跟著他的師父。中年身上光芒萬丈,猶如天神下凡,晃得少年甚至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就在少年抬手遮擋在眉前時,忽聽見溫潤的嗓音傳來,“十二,你就隨老五還有老八去一趟吧。”

  不需細問,叫十二的少年已經清楚了自己的使命。找到十一哥,殺那個人給七師兄報仇!五師兄、八師兄,可都是最擅取人性命的狠辣人。

  少年十二領命而去,中年人望著漸行漸遠的弟子,微微一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啊!”不知是喜是悲。

  徐善行和張若水此時已然來到豫章郡,離江都還有一半的路要走,可眼下兩人卻已經快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張若水保管的金銀不是丟在了鐘家莊,就是用在了路上。

  一路行來,為了給十四先生調養身體,內服外敷的藥材張若水可沒少給徐善行買。倒不是張若水孝心大發,誰讓便宜師叔的身體這會是他張若水保命的底牌呢。

  更加之徐善行總以養筋骨的名義吃好喝好,包裹里那點錢財很快就告罄了。

  徐善行全沒半點亡命天涯的緊張感,張若水也樂得無事,但張若水還是感覺少了點什么。

  也許是犯賤,起初時張若水甚至還對驚險刺激的大逃亡有著幾分期待,不過一路無事,幻想破滅,張若水就把怨氣都撒到了十四先生身上。

  “吃吃吃,現在好了,咱么如今是镚子皆無,就等著吃草喝風吧您!”剛下了船,張若水就沒好氣的抱怨著,“師叔,您這會真得把文牒還我了!”

  依著張若水的想法,眼下困境不難解決,直接奔著本地圣教道觀打秋風去就好了。雖然“十四先生”這個旗號不好再冒冒然打出來,但他自己怎么說也算圣教子弟,上門說點好話,未必不能去豫章觀騙點錢出來。可徐善行眼下死活不肯交出張若水的文牒。

  “為什么?眼下咱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您還害怕我跑了不成?”張若水不禁要問。

  張若水這話不假,自打從徐善行那了解到了無常宗這個龐然大物的實力后,張若水就十分后悔當初作出了與徐善行一起北上的決定。經過鐘家莊一役,自己肯定已經在無常宗那掛了號了,張若水哪里還敢離開徐善行單獨行動張若水現在只盼著早點到江都回合了九先生,等他們哥倆把無常宗平了,自己也好從這場恩怨中徹底脫身。

  “老夫豈會貪圖你那張廢紙!”徐善行勃然作色,繼而口氣又一轉,“不過要老夫還你那張文牒也不可能了,因為它被老夫扔在鐘家莊了。”

  因為生性好潔,徐善行在鐘家莊湖心亭一覺醒來之后,就把里里外外浸透了鮮血的衣衫全都脫了扔進了湖里,夾在衣服里的文牒自然也沒能幸免。

  聽了徐善行一番回憶,張若水恨不能把十四先生掐脖捏死!他嚴重懷疑徐善行是不是故意為之!

  張若水原本只是懷疑自己被無常宗盯上,可現在聽說自己的身份證就被徐善行丟在了“案發現場”,張若水再不懷疑,自己被人盯上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到現在張若水也沒搞明白,位高威重的十四先生為什么一定要自己跟著他。雖然當初確實是自己提出跟隨徐善行北上,但是從徐善行前前后后的舉動上看,自己就是不提,徐善行也一定會把他綁在身邊,也不知這位便宜師叔腦子里到底在打著什么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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