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逝去已無痕跡,天光又回到了人間,就連店前的枯樹,也已經睜開了睡眼。
秋天的西域,晨風清冷,透著冬天的寒氣。
清冷有一個好處,就是讓人的頭腦更加清醒。
沒有店主的店,客人便成了主人,做了主人的客人,開始自行滿足生活所需。
沒有人注意,那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已經變成一具尸囊,躺在在那棵枯樹下。
人當然會死,尤其是老人;但是這位老人死后卻失去了全部的血肉筋骨,只剩下一張薄薄的皮囊 待有人驚呼時,其他客人紛紛驚慌走掉,只留下伯陽身邊的幾個人。
除了聽希和王九山外,扎登、辛文子、姜小鳳及其父母,看完那張皮囊后都惡心到想吐,回到店內均沉默不語。
伯陽出面,把大家召集在一起。
“昨天的這位老人就已經不是他本人,大家不必再猜疑。至于原因,應該是暗域所為,想必顯域之間將有一場自衛戰爭要打響。”伯陽說道。
“自衛戰爭?”眾人非常驚愕,除了聽希。
就連王九山也是同樣表情,他雖然知道暗域在搞一些事情,但仍然不相信會有跨域戰爭的可能!
“不錯,你們可能不信,但是昨晚附身老者的,絕非一般的暗域存在,有非常可信的訊息表明,暗域在醞釀一個針對顯域的巨大陰謀;如果破解這個陰謀,結果很可能就是一場戰爭因為它們動用的資源力量將是全面而細致的,不是顯域中某一個人、某一個修行者所能抗衡的。”伯陽繼續說道。
姜炎和風姝看了看姜小鳳,并不能理解伯陽的意思,姜小鳳也是一臉茫然。
“顯域如果沒有了,自然我們都不會存在。”伯陽看到聽眾有些茫然,簡單總結了一句。
這句話當然很容易懂,辛文子把意思也翻譯給了扎登,扎登非常吃驚。
“那,伯陽大哥,我們能做些什么?”姜小鳳問道。
“目前尚不清楚在場每一個人的使命,但是很確信,顯域的危機與我們都息息相關。”伯陽說道。
“師父,無論會發生多大的事情,您安排什么我們就做什么!”辛文子上前表決心道。
伯陽點了點頭,說道:“小鳳的父母,我還是要先送回安生村;聽希想辦法聯絡山丹丹、四足汪和黃三定前來,封閉此店,大家在這里等我。”
能夠帶著人瞬移的,目前只有伯陽一人。王九山已經可以馭物帶人,但此時的伯陽并不能信任他。
姜炎此時拱手施禮沖伯陽說了一句:“伯陽,我和風姝能否盡一份綿薄之力?”
“姜前輩,修行非一日之功,我可以給您兩位簡單的修行之法,日后當有用處,但目前還是回安生村為好。”伯陽還禮道。
姜炎也就不再說什么,與姜小鳳交待了一些話,然后攜妻子風姝告別眾人,跟隨伯陽瞬移而去。
聽希安排剩余人員簡單籌備了一些餐食,然后通過瞬移去往鎮外,找到山丹丹、四足汪和黃三定,告知它們自行想辦法進入鎮內那間店,當然盡量不要驚擾鎮內其他民眾。四足汪帶著小應龍嬌嬌,想到這樣大搖大擺進城定然是不行,苦澀地望著聽希,不知所措。
“不用多慮,我來負責移送你們。”山丹丹說道。
聽希點了點頭,瞬移回店內。待她剛在店門前出現時,發現山丹丹已經帶著黃三定出現在面前,聽希非常驚訝:山丹丹這是什么本領?
“跑得快!”山丹丹道。
果然,它放下黃三定,像一陣旋風一般跑走不見,只留下一道紅艷艷的殘影這種速度,普通人根本看不清它的模樣!
黃三定呆呆望著山丹丹跑走的方向,驚訝不已它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
很快,山丹丹把四足汪和小應龍也移送到店內。
四足汪也沒能反應過來,因為自己這么大的體重,居然被山丹丹像拎一只小雞一樣拎了過來,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那只是一枝花啊!
所有成員聚齊,扎登和辛文子在之前路程中已見過山丹丹和黃三定,沒有更多的驚訝和怪異,只等伯陽回來。
即使是瞬移,帶著兩個大活人也是影響了速度,過了約莫三個時辰,伯陽才返回店內。
伯陽讓聽希和姜小鳳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準備開一次非常重要的會議。
開會之前,伯陽與元識已經進行了溝通,元識表示不愿涉入存域之間的爭斗,至于原因……因為它是獨立于任何一個存域的存在,存域的生成、發展、衰亡、消失,都是符合既有的存在規則,它不能隨意干涉,否則會引起整個存域關系的異動。
伯陽作為一個顯域的形體存在,當然無法理解元識的境界。對伯陽來說,自己是一個人,進而往大了說也不過是一個顯域的高級生命;顯域有危機,自然有義不容辭的責任。伯陽進入至人境界后,他更明確了一個觀念,那就是生命是至高無上的,絕不能隨意踐踏與消滅;至人不是神,自然要堅持人類的本性:維護生命、維護正義、維護真情的存在。
元識唯一答應伯陽的,是可以協助他提升能力,必要時會出手協助他,以保護這具高級生命形體的安全;另外,對于破壞存在規則的事情,它也會介入。得到元識這個承諾,伯陽也就知足了。
店門封閉,四足汪吩咐小應龍嬌嬌蹲在門楣上警戒。
伯陽坐在僅有的一張方桌后面,聽希、姜小鳳、扎登和辛文子圍坐左右,山丹丹、黃三定、四足汪或蹲或站在對面,王九山則站到了離伯陽較遠的一個角落。
伯陽拍拍手掌,示意大家安靜,并開始議事。
“從黃三定它們接觸暗能,到之后遇到貪,再以后暗域諜眼出現,暗諜開始張狂,直到這家小店的店主變成一具皮囊,這一切意味著什么,各位可知曉?”伯陽首先拋出了一個問題。
扎登和辛文子對暗域知之甚少,只有四足汪對暗域異常憤慨,高叫著不管是什么陰謀,來一個滅一個;姜小鳳則冷靜很多,默默沒有說話;山丹丹捋了捋自己的葉子,也沒有說話。
聽希看了看大家,又望向伯陽,意思是不用賣關子了,說吧。
“顯域與暗域,本為相附相依的兩個存域,顯域中的陽性能量,都在暗域中有著陰性對應,本來是互不干擾的兩個存在,但是從已經發生的這些事情來看,這種互不干擾性正在發生變化。王九山,你說說看,正在發生什么變化?”伯陽忽然望向王九山。
眾人紛紛隨著伯陽的目光看過去,扎登和辛文子看到居然是那個一直不太起眼的小孩童,不知道師父是何意。
“我……我的確試著做過一些推演,大概的情況,就是顯域和暗域的陰陽平衡正在出現問題,顯域與暗域之間的灰色存在地帶,應該正在擴大,暗域力量向顯域滲透了很多……比如,如果推演不錯,未來顯域的暴力、戰爭、災難會顯著增多,而顯域生命體中除天魂外的魂魄控制權,可能會被暗域掌握……”王九山撓了撓頭,說出了他的部分判斷。
辛文子及時向扎登作著翻譯,此時的扎登,眼睛已經瞪成了銅鈴般大小,對王九山完全改變了印象。聽希和姜小鳳也是很吃驚地望著王九山,這才明白為什么伯陽把他揪了回來。山丹丹也是很認真地看了看王九山,只有四足汪耷拉著眼皮,把頭擱到地上,似乎對王九山所言并不感興趣。
“不錯,九山這些推演還是比較靠譜的,但是,我的判斷要更進一步……暗域想要毀滅顯域!”伯陽很堅決地說了一句。
四足汪忽然抬起腦袋,雖然是第二次聽到這種說法,仍然對伯陽的說法存有懷疑,但是仍然等伯陽解釋;其他聽眾也是如此,都覺得伯陽的話還是有些危言聳聽。
“不管暗域的存在和我們有著多么大的差異,它們畢竟也是生命。而只要是生命,必然在向著謀求自己的利益發展;按照暗域力量的這些動作頻繁度來看,未來數百年內,它們只可能是要毀滅顯域,拓展暗域生命體生存空間。然而,短期內它們并無法適應顯域的能量結構和存在規則,如果它們想要加快目的的實現,最可能的做法就是擾亂顯域的形體存在狀態,比如干擾人類文明、侵襲人類思想,挑起戰爭,加速顯域生命體的隕亡,快速減少顯域生命體的數量,以便擴大暗域生命體的滲透范圍,直至完全成為它們的領地。”伯陽道。
話雖深奧,但是很容易懂,在場的全部人類、動物、植物均都開始沉默。
如果伯陽所述正確的話,顯域的這些生命體,則最后會以被消滅干凈而告終。
“師父,那我們能做些什么?”辛文子打破沉默,問道。
“我們要建立一支維護顯域存在的戰斗力量,從能力、意識、文化各種角度出發,喚醒顯域生命體的抗爭本能,抵御暗域生命體的滲透和侵襲,最后也可能會發生一次存域級的戰爭,徹底阻斷暗域的挑戰。”伯陽道。
“我……們?師父,我們這些人……,不,還有神犬大人、神花大人,能做到嗎?”辛文子弱弱地問道。
不只是他的底氣薄弱,就連聽希,也是沉默不語。
“能做到。”山丹丹忽然挺直腰桿,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