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審大會結束,但是清算大宋奸臣和頒布新政的影響才剛剛開始。
尤其是大梁的新政,因為涉及到方方面面與各個階層的切身利益,所以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販夫走卒又或者世家大族,都議論紛紛發表對新政的各種看法。
總的來說覺得大梁國好的,自然是那些底層階級。大梁的新政無疑極大的減輕了壓在他們身上的沉重負擔。
特別是‘攤丁入畝’這種將徭役和田稅與土地結合的方法,使得廣大沒有生產資料的底層佃農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因此他們也是對大梁時代的到來最先舉手歡迎的人群。
商人們到大梁的市易司了解情況之后,得知經營的生意被分成各種不同的類型分別收取不同的賦稅,看起來商稅比大宋時期還略有增加,不過考慮到行業規范非常具體至少現在看起來并不會隨意加征其他賦稅,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商人們更愿意有規矩可依,不然今天加一筆明天加一條,總的算起來還不如這種省心省錢。
影響最大其實是大宋的讀書人,在大梁的新政下讀書變成了一件相對公平的事情,只以才華取士的做法符合廣大寒門子弟的利益。尤其是新政中明文規定儒家經義只是其中一部分,并不會在考試中占據絕對優勢的地位。大梁的科舉更看重算學、律法等諸子百家學說。
雖說絕大數人都是苦讀儒家經義之輩,不過相對來說這種科舉方法已經極大的削弱了世家大族子弟的優勢。盡管書生們覺得大梁對孔圣有些不敬,但還是更關注自己的前程。
倒是原本的大宋太學生大多感到無比失落,他們原本是大宋朝的天之驕子,是朝廷高官大員的預備人選本應該享受無上的榮光。哪知道轉眼之間大宋朝竟突然死亡,而且還是官家趙桓主動向大梁納降。
這一下導致他們的身份一落千丈,從原本的預備官員降為平民百姓。雖說大梁布告上說要在九月秋闈舉行科舉廣納賢才,但誰愿意再經歷一次嚴酷的考試呢。更何況科舉的內容還要加上算學、律法以及不少雜家學說。
太學生們到底是年輕氣盛沒有經過歷練,他們竟打算聯合起來到皇宮之中去找梁王討個說法。不得不說他們當真是無知者無畏。
當然打算聯合起來鬧一鬧也要有個領頭的人物,他們一下子就想到了行事無所諱忌的陳東。于是一群人便糾集到一起來找陳東議事。
說起陳東其實非常有名,他不是官員僅僅是大宋太學的學生,但因為為人剛正不阿敢直言進諫而在歷史上留下了一筆,他就是在真實歷史上北宋六賊的掘墓人。
真實歷史上宋欽宗即位后試圖中興宋朝有革新之意。陳東鑒于時事危機,為重振朝綱,于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聯合其他愛國太學生上書,論:‘今日之事,蔡京壞亂于前,梁師成陰謀于后。李彥結怨于西北,朱勔結怨于東南,王黼、童貫又結怨于遼、金,創開邊隙。宜誅六賊,傳首四方,以謝天下。’,趙桓借此機會除去了六個禍國殃民的老貨。
可以說此人有正義之心又不畏權貴,更難能可貴的是陳東不是一個嘴炮,而是實踐主義者。敢于將想法付諸實施,也正是因此他們才想讓其領導這次行動。
大梁的軍隊占據了大宋朝重要部門不假,可杜昱出于收攏人心的考慮并沒有封禁太學監,陳東等人倒是仍在太學的房舍里住宿。
陳東并不難找,只是當那些太學生找到他時不由得大吃一驚,平日里放蕩不羈的陳東居然手捧一本《孟子》沉浸其中。
看上去他似乎一夜都未合眼,眼睛都是紅紅的泛著血絲。倒是神情極為亢奮,讓人聯想到晉國時期流行的五石散一類害人的東西。
“陳兄,你這是……?”歐陽澈問到。
“諸位仁兄,你們怎么來了。”陳東被打擾后倒并未惱怒。
“不瞞陳兄,我等都覺得大梁國的新政不公。讓我等太學生重新科舉尚可,可為什么還要加上那些雜學,這不是明擺著給那些泥……,落榜者機會么。”有人義憤填膺的說道。
“諸位仁兄找我也沒什么用啊,這可是大梁國的新政。”陳東說道。
“陳兄為人最是剛正,面對此種不公怎能袖手旁觀。希望陳兄能帶領我等到皇宮去鳴冤,與梁王辨明此事。”另一人接口說道。
陳東一愣,這才明白這些‘同學’找他所為何事,不用動腦就知道他們是想讓自己當出頭鳥,去向梁王討‘公道’。
陳東敢于直諫不假,可他又不是傻子,怎么會看不出來其中的門道。他搖搖頭說道:“讓諸位仁兄失望了,此事陳某斷然不會參與的。”
“為何?”歐陽澈問到。
“歐陽兄弟,敢問你心中理想的朝廷是什么樣的?”陳東反問到。
“自然是禮運大同,天下為公。這一點圣人不是早就講過。”歐陽澈說道。
“那歐陽兄覺得大梁國的天下大同理念與之有何區別?”陳東又問到。
歐陽澈回顧之前在看到布告的內容,以及主持公審大會的官員關于天下大同的講話,良久他才說道:“陳兄,小弟明白你為何不愿參與此事了。”
陳東點點頭,說道:“諸位仁兄,非是陳某膽小怕事。諸位進入太學不易想維持地位的心情我理解,但大梁國的政策律法就是陳某心中的‘禮運大同’。既然理想國已經在眼前,陳某加入即可又何必多生是非呢。”
“陳兄……。”有的人甘心還想鼓動他。
“諸位仁兄,陳某相信大梁國新科舉的政策必有其考量,梁王此舉也必有深意。陳某寧可重溫詩書經義再考一次科舉也不愿參與此事。”陳東說道。
“難道就因為大梁國的治國理念與陳兄的理想國類似,陳兄便甘愿放棄太學生的身份?”有人高聲問到。
“陳某出身寒門,本就不是大富大貴之人。讀書所為的就是效忠朝廷實現理想,原本想與大宋休戚與共,為朝廷盡忠。可惜未等到大展身手之時就遭逢大變。陳某本以心死打算返鄉教書不問世事了此余生。可見到大梁的治國理念后我改變了主意,能遇到一位提出‘天下人治天下’的皇帝,是何等幸運。陳某愿意為理想再博一次。”陳東說道。
“哈哈哈,好!陳少陽你果然是敢言之人。”
門外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杜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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