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眉宇緊皺,深吸一口氣,手上的動作略微一緩,將另外一只手伸進死者子宮內,將胎盤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
尸體子宮內的胎兒以及胎盤,此時也已經完全尸蠟化,油滋滋的羊水不停地從胎兒身上散落,順著乳膠手套的指縫一滴滴落在解剖臺上。
李主任轉頭看向陳懷博,沉聲道:“懷博,取托盤來。”
陳懷博咬肌綻綻,長呼出一口氣,勉強從強烈的憤怒中掙脫出來,轉身而去。
不多時,陳懷博取來一個托盤輕輕地放在解剖臺上,自己則愣愣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李主任將胎盤和胎兒平放在托盤上,經過測量胎兒體長二十五厘米左右,胎兒稱重之后為四百四十三克。
李主任嘆了一口氣,說道:“從胚胎發育的程度來看,胎兒也就五六個月的樣子。”
閻大程皺著眉頭,也是長嘆一口氣,無奈地輕搖著頭說道:“實在是太慘了啊,一尸兩命啊!”
李主任取出胎兒一段肋骨和心血以及臍帶血,將之分別裝入證物袋之中,吩咐高晉鵬送往化驗,并做DNA鑒定,希望以后能找出孩子的父親是誰。
經過開顱之后,發現尸體腦部出現水腫狀態,不過腦部組織并未遭到破壞也沒有明顯的顱腦損傷的痕跡。
自此,尸體解剖的整個過程算是全部結束了。
通過解剖,雖然成功的找到了死者的死因,但是大家卻絲毫都高興不起來。
李主任轉過頭來沖著閻大程點點頭,說道:“小閻,懷博,你們把尸體縫合一下吧!”
閻大程和陳懷博兩人默默點頭,看著解剖臺上靜靜躺著的尸體以及托盤之中的胎兒,只覺得心情無比沉重。
整個縫合的過程,閻大程和陳懷博兩人都十分的小心。
死者尸體由于尸蠟化嚴重,觸手之處十分滑膩,戴著乳膠手套的雙手很難抓牢皮瓣,皮瓣更早已經失去了韌性,只要是稍一用力便會破損脫線,兩人縫合得比較艱難,整個縫合的過程竟然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勉強縫合好。
閻大程將尸體的尸袋上的拉鏈重新拉合,跟陳懷博一起把尸體抬進停尸柜中,將一切都收拾妥當后,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解剖室走向洗手間方向。
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濁氣,神經長時間的高度緊張之后,稍一放松,便感覺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蒸干了,各種酸乏的感覺瞬間襲遍全身,處于一種虛脫的狀態。
閻大程脫掉手套,摘下防毒面具,此時防毒面具內全是汗水,嘩啦啦直往下滴,扭了扭有些酸澀的脖頸,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洗手間,直接伸出頭在水龍頭下好好沖洗了一番。
冰涼的清水強烈地刺激著閻大程的大腦,閻大程好好地洗了一把臉,雖然成功攆走了一些疲憊,但是卻無法洗凈身上那早已滲入皮膚內濃濃的尸臭。
閻大程擦干頭發,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掏出手機,看到時間顯示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
沒想到,整個解剖過程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將近六個小時了,身上虛乏無比,腹中有些饑餓感,但是身上到處都飄著嗆人的尸臭味,即便有食物這時候怕也無法下咽吧!
回到法醫室后,只聽到李主任說道:“死者是一個年輕的女性,妊娠狀態五至六個月,從死者牙齒齒質點以及趾骨聯合程度來計算,死者年齡在23歲在25歲之間,我們推測死者死亡的大概時間為去年十月份,再結合當時的失蹤人口報案,從報失蹤人員中查找比對,所以尸源應該不難尋找!”
閻大程點點頭,口中不停地打著哈欠,眼睛酸澀難忍。
不止閻大程,歷經將近六小時的解剖工作,其實眾人都十分疲憊,但是法醫室并沒有太多休息的地方,李主任對著閻大程三人說道:“你們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把精神養足點,明早九點半過來就行。”
眾人點點頭倒也沒有太過堅持,便一起離去,陳懷博臨走前還不忘叮囑李主任說道:“老師,您也早點休息,有什么情況的話,您打電話給我,我立馬就會趕到。”
出了刑偵隊之后,三人告別,閻大程來到公交站牌處想要打的回住處。
但是現在實在是太晚了,出租車也很少,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來出租車,沒辦法,閻大程只好撥通了周敏敏的電話。
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兩點了,閻大程小心地打開住處的門,發現宗政民此時已經鼾聲四起,睡意深沉,早已陷入甜美的夢鄉了。
閻大程走進洗澡間,反反復復地沖洗了三四遍,又用香皂揉搓了兩遍,但是還能聞到尸臭,沒辦法看來短時間內別想徹底洗干凈了!
出了洗澡間,將所有換下來的衣服泡在洗衣機里加滿洗衣液,打算先泡上一夜再說!
閻大程迫不及待地撲倒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氣,柔軟的被褥似乎從沒有這么舒服,困乏的感覺瞬間襲來,感覺渾身都酥軟了,哈欠連連,不多時便進入了夢鄉。
“呼呼呼...”
一陣狂風呼嘯而過,帶起一陣陣土灰。
“這是哪里?”
閻大程用手扇了扇撲面而來的灰塵,睜開有些酸疼的眼睛,打量著四周的環境,是一塊秋收后玉米地。
悲秋的蟋蟀在被砍倒的玉米秸稈下面死命地低吟著,昏暗的光線前方,有一道身正影朝著閻大程緩緩走來。
閻大程拍了拍有些發懵腦袋,瞇起眼睛,想看清楚來人模樣,但是距離較遠,來人又披肩長發遮擋了面容,因此無法看得真切。
來人越走越近,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閻大程心中覺得十分奇怪,來人到底會是誰呢?
來人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閻大程的面前,如同木偶一般,一動不動地面對著閻大程,既不說話也不喘息!
“不喘息!”
閻大程心臟猛然咯噔了一下,腦袋猛然清醒了過來,似乎想到了某些可怕的事情,張大著嘴巴呆滯在那里!
就在這時,一陣凜風吹過,掀開對面來人面部長發,瞬間露出一張嚴重腐朽的面龐,稀爛的皮肉被風吹得在臉上不停地顫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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