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看了看陳懷博,說道:“懷博,如果是強奸殺人的話,那么你來描繪一下當時兇手的作案場景。”
陳懷博嘿嘿一笑,非常有自信地說道:“這還不簡單?肯定是兇手將死者拖入地窖之中,實施強奸。”
“然后受害人不肯就范,就大聲的呼救,兇手怕被發現,便只能用一只手掐住受害者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死者口鼻,因為用力過猛而導致受害者當場死亡。”
李主任只是微微點點頭,笑而不語,手中拿著一把小拇指指甲蓋一般大小的不銹鋼勺。
將勺端伸進死者鼻腔之中,旋轉了兩周,然后取出。
閻大程湊近一看,發現勺內淡青色的鼻涕之中,竟夾雜著些許血絲和一些淡藍色的灰塵。
閻大程看到這淡藍色的灰塵,不禁想到尸體短袖的后背,似乎也曾沾染了一些這樣的灰塵。
不僅如此,閻大程還發現死者發絲上、內衣里也沾染到了一些這樣的粉末,一種奇怪的感覺浮現在腦海之中。
李主任看著閻大程說道:“小閻,是否有不同的看法?”
一連串的抽象圖形,在閻大程的腦海之中快速閃現,最后拼接在一起。
下一刻閻大程感覺自己豁然開朗,說道:“李主任,我感覺地窖或許并不是案發第一現場。”
李主任看著閻大程,似乎有也期待,口中說道:“喔?詳細說說的你看法。”
閻大程點點頭,繼續說道:“首先地窖之內并無打斗或者掙扎的拖拽的痕跡,其次從尸體頭發上、衣服還有內衣褲里,甚至您剛才在尸體鼻腔內取出的鼻涕里面,我發現都沾染有這種淡藍色的粉末。”
李主任點點頭,沒有說話,示意閻大程繼續說下去。
閻大程接著說道:“最后地窖之內除了灰塵積厚陰暗潮濕,但死者的尸體上卻并沒有沾上地窖內的灰塵,反觀之尸體上卻多處沾染了淡藍色的粉末。”
“我們也都到過地窖之中,地窖之內并沒有這種淡藍色的粉末,墻上沒有,地面上也沒有。”
“所以尸體身上所沾染的這些淡藍色的粉末,定然是在地窖之外沾染到的,因此我懷疑這起案件更有可能是兇徒在別處行兇之后,再棄尸地窖的。”
閻大程剛才所述,其實是一種犯罪現場重建,有助于分析犯罪分子在犯案時的作案經過,雖然是推測,但卻建立在嚴格的邏輯思維之上。
以抽象、形象或者實物模擬的方式,來重新構建犯罪現場所發生的犯罪內容以及犯罪過程,有助于探知案犯的犯罪行為特點。
李主任笑了笑說道:“小閻,你所說不差,既然你已經看出第一現場并非地窖,那你可曾知道這些淡藍色的粉末是什么材料嗎?”
“什么材料?”
閻大程想了想,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閻大程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知道,不過轉念一想,李主任既然有此一問,那么他很可能是知道這種淡藍色的粉末是一種什么材料。
于是閻大程便問道:“李主任,莫非您知道這粉末是什么材料?”
李主任點點頭微笑著說道:“這種淡藍色的材料,其實是一種墻面涂料以及墻面漆等材料,非常廣泛地用在房屋裝修上面。”
這時陳懷博才恍然大悟,驚叫一聲說道:“難道說第一現場是在一間正在粉刷墻面的房子里?”
李主任點點頭,拍了拍陳懷博的肩膀說道:“你說的不錯,多半是這樣了。”
眼見有新的發現,閻大程心中自然大喜,說道:“既然這樣,那便搜索匯遠大廈附近所有的小區,看看是否有進行過房屋裝修的,或許可以找到案發現場。”
李主任則搖搖頭說道:“這樣的搜索范圍太大,十分盲目,再者大肆搜查的話,很容易打草驚蛇,案犯便會聞風而逃,到時候會給整個案件偵破帶來很大的麻煩。”
閻大程剛剛被提起來的那股子興奮勁,立馬被澆滅了不少,兩眼在眼眶里來回打轉,嘀咕著說道:“該怎樣縮小搜查的范圍呢?”
這時只見陳懷博從證物袋之中,掏出那本高三年級下冊英語課本,大叫一聲:“有了!死者好像是一名高中學生,我看她就是晚上回家途中被害的,所以啊,我認為她在讀的學校和她家這兩點一線正在裝修的房子內,都有可能是案發的現場。”
這時只見李主任重重地點了點頭,有些欣慰地說道:“懷博的這個設想非常好,也很可靠。”
閻大程微笑著沖著陳懷博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原本閻大程想大范圍搜索第一案發現場,是以匯遠大廈為核心向周邊蔓延,這樣做無疑是費時耗力的笨法子。
陳懷博的想法雖然簡單倒很實在,可操作性也很強,確實是一種上乘的法子。
但這樣做問題就接踵而至,首先面臨的便是尸源的問題。
所謂尸源說詳細一些就是死者生前是什么身份,家在哪里或者經常出沒于什么地方,因此只要找到了這些,便可以大大地縮小搜查的范圍。
閻大程說道:“李主任,我們如此做的話,首先得尋找好尸源。”
這一點,李主任心里自然清楚明白,點點頭說道:“我已經通知刑偵隊去查詢本市失蹤人口報案的記錄了,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便會有人前來辨尸的。”
陳懷博心中嘆服,說道:“老師,您做事向來面面俱到,我都還沒想到,您都已經放手去做了。”
李主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對著閻大程三人說道:“今天晚上是我值班,你們都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早點過來不要遲到。”
閻大程點點頭,將尸袋的拉鏈重新拉好,和陳懷博一起將之抬進了冷藏室,又同高晉鵬將解剖室打掃了一遍這才走出法醫室。
閻大程走出刑偵隊的大門,踩著昏黃的燈光,來到公交站牌處,掏出手機,已經是晚上十點二十分了,這么晚公交車也早下班了,看來只能等等出租車了。
一想到出租車,閻大程從衣兜里掏出一張名片,正是出租車司機周敏敏留給自的,閻大程按照名片上的號碼,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