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家’待了一天,張忠就和老太太辭行了,又過了一天,在老太太千叮嚀萬囑咐下,張忠離開了青州,奔著博興而去。
  臨行前,老太太拉著他說了好多好多,都是叮囑他萬事要謹慎的話,叮囑他見了皇上要怎樣行事,要怎樣小心,叮囑他見了朝中大官要如何做,叮囑他到了王家要怎樣怎樣,這些話,前一天辭行的時候,老太太就說過了,但張忠依舊認認真真的聽完了。
  出了青州,張忠一路上都沉默不語,他看出來了,老太太應該是猜到了一些事情,或者說知道了一些事情,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老太太也不是個糊涂人,如果老太太真是糊涂人,也不可能在祖父早早的去了之后,還能把這一大家子搭理的井井有條。
  雖然老太太猜到了,或者是知道了些什么,但老太太卻什么都沒說,甚至提都沒提他的父親和兩哥哥,只是一個勁的叮囑他,這份用心,這其中包含的意義,都讓張忠感到心里沉甸甸的。
  老太太是把張家的希望,把她自己畢生希望,都寄托到了他的身上。
  不,更準確的說,是‘賭’在了他的身上,把所有的一切都賭在了她的身上。
  為此她甚至可以放棄她唯一的兒子。
  這份果決和勇氣、智慧,讓張忠欽佩不已。
  張忠就這么背著老太太沉甸甸的希望和賭注離開了。
  就在張忠離開后的第三天夜里,刀一行動了。
  數個身著夜行衣的人,潛伏在大牢的大門口外的黑暗中,領頭的刀一抬手看了看手腕上張忠給他的時辰鐘,指針指向了凌晨三點,刀一目光一凝,這是張忠跟他說的,一天中人最困的時候。
  黑暗中,他緩緩的對著不遠處的手下打了幾個手勢。
  那幾個手下目光也是一凝。
  “不殺人?”
  幾人對視了一眼,紛紛把鋼刀背回了身后,在腰帶上一掏,造型古怪的小型弓弩出現在了手中。
  但接下來,他們卻紛紛向刀一打起了手勢。
  刀一的火氣瞬間就起來了,他狠狠的瞪了幾個手下一眼,然后貼在陰影當中,摸到了幾人身邊。
  領頭的到十五苦笑著打了個幾個手勢。
  刀一冷冷的哼了一聲,從腰間取下一個掛袋,拋給了刀十五,掛袋里插著十數支造型怪異的精巧弩箭,弩箭的前端,竟是透明的,里面流淌著綠油油的液體。
  若后世的人看到這精巧的弩箭,立刻就能認出來,這是麻醉針,或者說麻醉箭。
  “下次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你們應該清楚結果是什么!”
  聽到刀一壓抑、冰冷的話,刀十五等人紛紛低下了頭,雖然沒有反駁,但這幾個人卻在心中吐槽不已。
  大佬,您特么的也沒說過不讓殺人啊!
  殺進去多簡單啊,攏共就這么五六個人,非得搞的這么復雜!
  雖然心中吐槽,但這幾個人,還是記住了,下次跟著大佬出來做事兒,一定把裝備帶全了。
  見眾人已經把麻醉箭安裝完畢,刀一冷冷的哼了一聲,一擺手,率先沒入了黑夜當中。
  片刻后,幾個人,已經紛紛鎖定了自己的目標,并緊緊的盯著手中的時辰鐘,當時針指到了三點一刻的時候,他們同是出手了。
  噗噗噗!
  大牢門口的兩個衙役外加兩個巡檢司的兵丁,打著晃的昏倒在了地上。
  麻醉劑被撞入身體的剎那,他們就失去了意識。
  早就探查過沒有暗哨,所以在這四個人中招的同時,到十五等就人跳出了陰影,把四個暈到的衙役和兵丁拖到了黑影當中,并順勢把麻醉箭收了回來。
  等他們藏好了衙役和兵丁之后,刀一已經把大牢的門打開了,刀十五在腰上摸了一下,一個小罐子和一根細管出現在了手上。
  刀十五快速的把兩樣東西組合在了一起,然后對著牢門的門柱頂端和低端快速的噴了噴。
  這是后世車用的除銹油噴劑,除了能除銹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潤滑。
  哪怕是老舊的木門,充分噴涂之后,也不會發生任何一點聲音。
  噴完之后,刀十五點了點頭,刀一極其輕柔的推開了牢門,果然沒發出哪怕一丁點的聲音。
  大牢門口雖然也有四個人,兩個衙役兩個巡檢司的兵丁,但這幾個人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刀一打了個手勢,刀十五幾個人快速的一人選了一個,然后補了一下麻醉針。
  幾個人在睡夢中,便陷入到了暈厥。
  把這幾人弄暈之后,刀一快速的脫掉了夜行衣,露出了里面的衙役服,刀十五等人驚訝的看著自己老大。
  刀一沒搭理他們,從某個衙役手里拿起了他的腰刀,施施然的走進了大佬里。
  被驚醒的罪犯通過昏暗的燈光看不清刀一的面容,但是能看到他身上屬于衙役的衣服,然后被驚醒的罪犯,只不過是看了一眼,便繼續蒙頭睡覺。
  沒多會兒,刀一就把刀二帶了出來!
  臨近天亮的時候,青州府知府李窮李天弓,被人從睡夢里推醒了。
  “大老爺,大老爺,不好了出大事了!”
  原本還有些懵,還有些起床氣的李窮,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出了什么事兒?”
  推醒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心腹,才被他提成三班衙役班頭的吳偉。
  吳偉驚慌的道:“有人劫獄!”
  “啊!什么,劫獄?是什么人膽子這么大,抓到了嗎?”李窮還沒想到張忠,他只是很驚訝,很氣憤,想立刻就把劫獄的那些人剁碎了喂狗。
  吳偉哭喪著臉道:“大老爺,是那個刀二,那個刀二被人救走了!”
  “什么?”李窮大吃一驚:“是那個刀二!”
  吳偉苦澀著點了點頭。
  李窮怒火一下子頂到了天靈蓋:“張忠,他竟敢真的殺人劫獄!”
  吳偉再次哭喪著臉道:“大老爺,沒殺人,守牢的衙役和巡檢司的兵丁,都沒事兒,他們不知道怎么的被人弄暈了,那刀二是被人無聲無息的救走的!”
  李窮一下子沉默了。
  張忠這一手,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如果他上報,他不僅會被上峰申飭,還會被吏部狠狠的記上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