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果然是你。”盡管戰斗狀態下薩爾的面目因被龍甲覆蓋而完全看不到人臉,但無論是顏色還是形態,此時他龍化的模樣都與那晚搶服下龍王之液后一模一樣,所以加文一眼就認出來。
“你誰?”這是薩爾第一次見加文龍化,黑色的陌生鱗甲完全覆蓋了加文的身形,盡管聲音很熟悉,但薩爾依然不確定地問道。
“跟我回莊園吧,薩爾。”加文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加文,是你!”薩爾語氣激動道。意識到眼前的人就是加文,他原本被疼痛如藤蔓般死死纏繞的心頓時從束縛里掙脫出來。
嫉妒、憤怒、委屈、愧疚……百般復雜的情緒烈火已經完全將他上的困擾淹沒,當一棟府宅起火時,誰還會在意房屋里摔碎了一個瓷杯呢。薩爾此時只想將情緒的火焰傾瀉出去,而傾瀉的對象,正是眼前的加文。
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會到今天這個地步,被各大勢力追殺,其中還有生自己養自己的親家族。現在我連睡覺都得跑到荒郊野嶺遠離人類社會的廢棄房屋。如果不是你,一切理所應當都屬于我,從小時候族人的關愛與贊揚,到未來的族長之位。
你不就是比我厲害那么一點,現在我已經獲得龍王之力,比你強,卻又因失手殺了個人被追殺。真是可笑的現實啊。去它的吧,大不了全都毀掉,毀掉吧,毀掉一切,毀掉這個討厭的不公平的骯臟世界。
薩爾恨恨地想到,盡管先前的戰斗以及中彈已經讓身體疲憊不堪,可一見到加文,他竟仿佛涅槃重生一般,再次充滿能量。他揮舞著鋒利的尖爪,白骨色的嗜血刀,怒吼著,在月光下宛如一道黑色的妖異閃電。
看著薩爾發瘋似的向自己沖來,加文心底隱隱有些悲哀與失落,這還是原來那個愛耍小脾氣鬧別扭但善良聽話的弟弟嗎?龍王之液能扭曲一個人心靈扭曲到這種程度嗎?如果喝下的是我是不是也會變成失去理智的殺戮機器呢?
加文心跳一陣加速,為自己沒飲下龍王之液感到一絲慶幸,但他又立馬責備自己不應該這么想,因為替自己受罪的可是弟弟薩爾啊。粗心的加文還以為薩爾變成如今這幅模樣都是龍王之液惹的禍。
冰冷的嗜血刀先一步刺來,時間不允許加文再做更多的思考。他于是揮起煉金獵刀,與嗜血刀碰撞在一起。巨大的力道直接在煉金獵刀上留下一道豁口,加文前臂猛地一推,將薩爾往后推開半米距離。
“跟我回家吧,薩爾,你又何苦要搶著服下這龍王之液呢,看看你現在都成什么樣了。”加文眼神里滿是惋惜與失望。
“家?”薩爾冷笑,“哪里是家?回去做什么?回去好伸長脖子給你們砍么。”
“我知道你是因龍王之液才變得兇殘暴虐的,到時候你認錯態度誠懇,我再幫你多求求情,不至于非要殺你的。”加文長嘆口氣道。
班尼迪克的死讓他萬分悲痛,兇手卻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親弟弟薩爾,加文下意識地就認為一切都是龍王之液惹的禍,也許他不想再見到身邊的人離世了吧。人有時就是喜歡欺騙自己,欺騙得久了連自己都弄不清什么才是真相。
薩爾聽到加文的話,并沒有像加文預想的心生感動,他更加憤怒了:最討厭你這幅寬宏大量的長輩看晚輩的模樣了,小時候就是,現在還是。你不就是靠著這幅成熟穩重的姿態騙得族人好感嗎。
“你以為你什么都懂?你有什么資格替班尼迪克原諒我的錯?”薩爾舞刀猛地劈向加文,怒聲道,“這才是真正的我啊,和龍王之液有什么關系。不,應該有關系,我應該感謝龍王之液,因為它賦予我力量,讓我能肆無忌憚地展露出這個真實的我。”
說罷,薩爾狂笑起來。他不但沒有順著加文的話替自己辯解,反而直截了當地承認自己就是惡魔,仿佛毫不掩飾地駁斥自己的兄長能使他獲得某種難以言表的快感。說完這些話后,薩爾更加恣意了,他手頭的招式也大開大合起來。
陰暗幽冷的刺客刀法變成了瘋狂到不顧自己受傷的同歸于盡式的瘋子刀法,這不正是此刻他內心的寫照嗎。很多人揭開那層可憐的偽裝后就會變得歇斯底里。
加文的心愈發苦澀了,看著敵人癲狂的模樣,當晚班尼迪克喋血的場景再次浮現于腦海中。何必再欺騙自己呢,加文終于下定決心,握緊煉金獵刀,轉守為攻,認真地戰斗起來。
“很好,你終于開始反攻了,哥哥。”薩爾從加文的動作中察覺到他的憤怒與認真,開心道,“即便現在我受了傷身體虛弱,但我照樣可以打敗你。加文,我們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我現在是龍王。”
戰斗從現在起才算真正拉響,兩人懸浮在半空中,凝神望著對方,大戰一觸即發。突然,兩人面色一邊,他們同時察覺到有人朝自己告訴飛來。薩爾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直覺告訴他現在要趕緊撤離,可他沒有動。他累了,他打算就在今晚與加文做最后的了結。
時間回到幾十分鐘前,另一邊,辰星和夏彌護著真仲英樹向他住所趕去,此時他們正坐在一輛計程車上,計程車行駛在蜿蜒的公路上,朝著市區方向趕去。
真仲英樹坐在副駕駛位上,窗外天空可見明朗的月輝,柏油路上白色的標線從車輪側一晃而過。輪胎軋過馬路發出沉悶的響聲,真仲英樹心里惦記著不久前夏彌給自己看的照片,猜測那人會是誰,好奇心使他暫時忘卻被追殺的恐懼。
然而生命受到威脅的恐懼豈是區區好奇心能驅走的,前方一個岔路口很快又喚起真仲英樹對追殺的恐懼。他心頭一驚,突然擔心如果沿這條路繼續行駛下去會不會遭遇埋伏比如路上埋炸彈之類的,不久前電視上不就報道了暴徒報復社會在入城口路上埋自制炸彈的新聞嗎。
想到這,真仲英樹開口對司機道:“右拐走繞城高速吧,不走這條路。”
司機一愣:“可這條路更近啊,如果是工作日可能會擁堵走繞城高速更快。可今天是周末,又沒有下班高峰期。”
“我知道,就走繞城高速吧。”真仲英樹繼續堅持道。他心底的恐懼更大了,甚至懷疑座位上的司機也是被派來殺他的,只是礙于座位后面的夏彌、辰星才沒出手。
“行,那我聽您的。”司機把方向盤向右一打,計程車駛入右轉車道。雖然這么走繞了一大段路,但費用是根據里程結算的,走這條路他能收更多錢,何樂而不為呢。
坐在后排的辰夏二人心頭微動,他倆抬起頭對視一眼,夏彌神秘地笑笑,轉過頭望向窗外,認真的神情像是一個尋找寶石的探測器。辰星隱隱意識到什么,把目光從夏彌身上移到另一邊窗外,仔細地監視起外面的情況。
繞城高速建設在郊區,均勻的白色路燈靜靜立在道路兩側。倏地,遠方天空一道黃色的火花在墨黑里綻放,格外顯眼,像絢爛的煙花,但卻孤零零只有一朵。這哪是什么煙花,這是死亡的爆炸。夏彌立馬把計程車叫停在應急車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