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贊歸來時,滿身的血腥,但他不以為意,甚至連鎧甲上的箭矢也沒拿下,就這樣直挺挺地走了回來,手上握著鐵鞭,似乎在述說自己的功勛。
而他這番表現,也沒有白費,至少趙匡很滿意,他笑道:“鐵鞭將軍回來了,契丹人又如何?”
“回稟陛下,契丹人膽子小,沖撞一番就棄了,實在沒嘗出滋味來!”
呼延贊大大咧咧地說道,他曉得皇帝故意發問,就是想鼓舞士氣,減少將校們的畏懼,他也樂意配合:“剛才還不及兩刻鐘,咱們就斬殺了上千名契丹狗,都是一個頭兩只眼,刀子架在脖子上,就得死!”
“好!”趙匡大笑,環顧四周,說道:“契丹人也就那樣,咱們騎兵只差了一些,但步卒卻是不少,定能讓其不好過!”
諸將校聞言,臉色輕松不少。
而這邊,契丹人入了城來,但泰半又在城外的軍營中,僅僅是耶律撻烈進了城。
自劉鈞為首的北漢人,皆殷勤款待,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對于守城的信心,越發的高昂了。
接下來幾日,趙匡明顯感覺到太原城的韌勁,而且由于城外擁有大量契丹騎兵,導致攻城極為不順,糧草方面,也籌措困難,十萬大軍加上民夫的消耗,府庫為之一空。
一時間,他竟然有了撤軍的念頭。
而這時,東京傳來消息,言語南國侵犯荊襄及興元府,這讓他越發的急促起來。
“事不宜遲,退兵吧!”趙匡看著絡繹不絕的契丹騎兵,又抬頭看著不知多少代人修繕過的太原城,他搖搖頭,隨口說道:“太原城堅固,沒有幾個月功夫是拿不下了,契丹人來的太快,時間不夠,這次算是虎頭蛇尾了!”
“仔細收拾一番,陣型要緊密,契丹人若是咬上來,就狠狠地給他一口!”
“諾——”諸將體會到了攻城的艱難,初春年月作戰實在難受,聞言,各個緩了口氣。
在趙匡辛苦北上,面臨契丹人騎兵的時候,大唐這邊迅速的做出來反應。
以楊師璠為荊襄北面招討使,帶領一萬名江陵衛,以及萬名辛苦趕到的禁軍,總計兩萬人,又召集五萬民夫運送糧草,齊上襄州。
荊南府近百萬人,糧草并不缺乏,所以楊師璠行軍是極為快速的,對于復州、郢州,幾乎是一戰而下,根本就沒有多少阻力。
拿下兩州后,楊師璠并不欣喜,他知曉這是宋人自己放棄的,所以他逆江北上,兵臨襄州城。
倍而攻之,十則圍之。
楊師璠雖然手底下都是精銳,但面對數萬人防守的襄州城,還真是沒法子。
從朝廷那里調來的拋石車日夜不同的轟炸,但襄州城險峻難攻,不動分毫。
楊師璠也曉得自己這支主要是疑兵,但他卻不甘心這般無功而返,他的建功立業之心,從未熄滅。
“這潘美果然了得,守城嚴密,沒有十來萬人,是攻不下的!”
楊師璠贊嘆道。
襄州城外早就一片白地,房屋都被拆卸,生火來用的灌木叢都被掃除了干凈,更遑論攻城所用的木頭的。
城池外圍弓箭射程內的草叢、土墻、樹堆、石堆,草垛等被清理干凈。
而兵力并非處于劣勢,潘美甚至還在城外修建了兩座大營,依城而守,時刻搗毀攻城的部隊,使之被前后夾擊。
而且,襄州城外還設置了許多障礙,將大圓木并排連接埋入土中構成木柵,木表面涂抹泥防火,后面堆放柴捆,在道路上構筑陷阱,里面埋尖樁并偽裝成和原路一樣。
這讓楊師璠大開眼界,也吃了不少的苦頭。
所以,為了防止被反攻,被人家包了餃子,楊師璠只是望著襄州城,派兵看護拋石車,日夜不停地轟炸城池,但并不附蟻攻城。
這樣的謹慎,果真是沒有錯。
沒幾日,襄州兵就過來襲營,其行動隱蔽,馬蹄都綁上布袋,馬嘴戴上嚼子,千騎群發,疾馳如風,動如雷霆,半夜襲來,讓整個營寨瞬間覺醒。
若是一般的軍隊,早就被打得摸不清東南西北了,營破兵敗。
但大唐的兵卒,早就在練兵大營時,反復練習過夜間被襲營的場景,在將校的呼喊聲中,按照以前的陣勢排列出帳,應對來襲。
而且,由于食用豆油,瓜果蔬菜,以及魚肉的原因,士兵中夜盲癥的很少,眼睛夜里能看得見,自然就不慌張了。
再加上營寨基本上是專業的輜重營搭建而成,堅固耐用,宋兵突襲,一時半會竟然難以突破,待兵卒們踴躍而來時,潘美見事不可為,無奈退下了。
楊師璠秉承著謹慎小心的想法,并沒有派人去追,反而巡視營寨,安撫軍心,半夜喧鬧的軍營,這才平靜下來。
“該死——”潘美回首望去,竟然沒有人追來,這讓他準備已久的陣勢完全沒派上用場,他暗罵一句,眉頭凝重:“看來這唐將,果然不是易于之輩,如此謹慎老道,看來接下來的時日不好過了!”
楊師璠則折騰了半宿沒睡,望著襄州城,感嘆道:“北軍不可小覷,潘將軍能敗數萬人,果真是有本事的!”
心中打定主意,他越發的謹慎起來,不求能破城,就是保存軍力,圍困襄州。
這般一來,潘美更是沒有空子可鉆,只能這般無聊的對峙起來。
至于西川府,則動靜更大了。
潘崇徹點齊五萬大軍,十萬民夫,號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向北面進發,讓整個興元府震悚不已。
雖然漢中地界崎嶇難行,但潘崇徹的大名,就讓崔彥進由心底里害怕。
數萬宋軍盡喪其手,又怎么能保持淡定呢?
崔彥進慌了,連忙派人去往鳳翔軍、靜難軍、彰義軍等求援。
也由不得他不慌,退守興元府時,他手底下也不過是萬人,如今依賴興元府的富庶,又招兵萬人,事到如今也不過兩萬之數,興元府三州八縣,兩萬人怎么守得過來?
要知道,這可是潘崇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