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外面？”
鄂爾泰不悅地喝問。
“回大帥，烏拉特臺吉圖巴在外面。”
“圖巴？他來干嘛？”鄂爾泰微微皺起了眉頭，自順治年間，烏拉特部就歸順了大清，成為大清忠實的盟友之一。之后，其部被大清分為三旗，分別是前旗、中旗和后旗。
圖巴是烏拉特前旗的臺吉，后世的烏拉特前旗位于內蒙古西北，不過這個時代因為草原勢力的變更，再加上漠北三部的覆滅，為了拉攏烏拉特三旗，鄂爾泰特意把烏拉特三旗的位置向東移，給予了他們新的地盤。
鄂爾泰這么做一是拉攏烏拉特部，二也是為了防備在東北的科爾沁部，畢竟科爾沁部和其他蒙古部落不同，這一部一向就是大清的忠實走狗，當年的孝莊皇太后就是出自于此部，而現在雖然迫于形式歸屬于鄂爾泰，但科爾沁和大清之間的千絲萬縷不能不防。
“讓他進來。”鄂爾泰不知道巴圖來干嘛，作為部落臺吉，可以說是位高權重，居然離開部落跑到自己這邊恐怕是有什么大事。何況巴圖這人雖然貪婪，卻是支持自己的鐵桿之一，于公于私，鄂爾泰都不能把對方拒之門外。
“大帥，您可要為我做主啊！”不一會兒，肥胖的如頭豬一般的巴圖就進了門，一見到鄂爾泰巴圖居然和孩子一般嚶嚶哭了起來，坐在地上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讓人不能直視。
“你這是干什么？”鄂爾泰頓時一愣，不明白巴圖這是干什么，聽說巴圖的老婆很厲害，平日里把巴圖管的死死的，巴圖就連找個美女享用都得躲著他老婆。難道是巴圖這家伙干了什么破事被他老婆打了？這才跑來讓自己做主？可仔細想想似乎不應該啊。
“大帥，您要為我做主啊！嗚嗚……。”巴圖繼續哭著，哭聲之大讓鄂爾泰心煩意亂，他起身走上前去攙扶，同時道：“你堂堂臺吉怎能這樣？起來起來，有什么話好好說。”
抹了把眼淚，巴圖在鄂爾泰的攙扶下好不容易站了起來，說句實話以他的噸位要自己起來還真是不容易，就算鄂爾泰攙扶，這家伙起來后也喘了幾口粗氣，等坐下后一句話還沒說又嚶嚶哭著掉起了淚。
“喝杯茶，別哭了！有事說事，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鄂爾泰沒好氣地喝了一聲，隨后把一杯茶直接塞進巴圖的手里。巴圖這才收起了哭聲，抹著淚說起了正事。
巴圖不久前接到報告，他下面的三個部落遭受到了打擊，這些部落雖都不大，僅僅只是幾百人到千人的小部落，可是受到損失卻是極為嚴重的。
除了部落中戰死不少勇士外，部落的所有牛羊被對方全部毀盡，就連部落的駐地和沒來得及跑掉的牧民也被對方燒的燒殺的殺。
巴圖雖然是臺吉，可他的財富來自于部落，而且這些小部落都屬于他，所以部落中的牛羊包括人口也是巴圖寶貴的財產。
而現在，巴圖損失了上千部落人口，還被毀了三個部落的牛羊群，這些牛羊群加起來足足有上萬頭，如今正是牛羊長膘繁衍的季節，一下子損失了這么多的牛羊，這讓巴圖心頭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
作為臺吉，部落出了這么大的事，巴圖肯定要作出反應。所以他連忙召集部落的戰士找尋并且消滅那些毀了他部落牛羊的混蛋。可惜，巴圖的人在草原上搜索了一大圈，卻沒找到對方，而且對方在搶掠和毀壞了三個小部落后仿佛就銷聲匿跡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為了調查究竟是誰在做這件事，巴圖讓人找到這三個部落的剩余牧民，好不容易才從其中一個叫巴根的年輕牧民中得知，做這件事的不是什么普通蒙古人，很有可能是明軍喬裝打扮的。
巴根說，這些人都是精銳的騎兵，一人雙馬甚至三馬，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攜帶著威力強大的火器。在交戰過程中，對方先發射六輪火器，然后再進行沖鋒圍殺，這種戰法和裝備在蒙古人中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唯獨明軍才有這個可能。
得知這消息后，巴圖特意把這叫巴根的人找來親自詢問，當他確定這的確是明軍所為時，氣得火冒三丈，當天連羊腿都少吃了一根。
巴圖委屈啊！自己平日就是吃吃喝喝混日子，好端端地沒招惹大明啊，為什么大明要派人來打他？而且直接毀掉了他名下的三個小部落。
這些部落也就算了，關鍵是那么多的牛羊啊！這些牛羊全是巴圖的財產，一想到這，巴圖就比死了老娘還傷心，忍不住落淚。
越想越氣，巴圖有心報復卻又無能為力，如果這事真是的大明干的，以他的能力根本沒有辦法。
雖然巴圖是臺吉，可現在的大明多么強大還心里還是有點數的，人家不來打他就不錯了，他還想去打人家？簡直就是做夢。
無奈，巴圖只能來找鄂爾泰哭訴，希望鄂爾泰能為他做主。如果鄂爾泰愿意給他出頭的話，聯合其他部落組成聯軍，說不定能給自己出一口惡氣。
耐心地等巴圖把來龍去脈全部說完，看著巴圖一副期盼的樣子，鄂爾泰就感到頭大。
先不說滅了巴圖三個小部落的是否真的明軍，就算他們是明軍，鄂爾泰也不可能給巴圖出頭。
眼下鄂爾泰在兩個雞蛋上跳舞，生怕一不小心就壞了自己的事。無論是俄羅斯還是大明，既是他利用的對象，又是他得罪不起的兩邊。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巴圖的損失去和大明翻臉，除非鄂爾泰是白癡一個。一旦他這么做了，大明那邊的路就徹底斷絕了，接下來他只有投靠俄羅斯。可相比大明，俄羅斯的貪婪更令鄂爾泰防備，除非到萬不得已的情況鄂爾泰絕對是不會這么做的。
“這巴根在哪里？這件不是小事，本帥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不過本帥也不能因為未證實的事把整個蒙古拖進旋渦中。巴圖，你是臺吉，當應該知道這個道理。”鄂爾泰想了想后開口說道。
“這巴根我已經帶來了，是真是假大帥一問便知。大帥，這件事是千真萬確，您要為我做主啊！”巴圖的眼淚和不值錢一般掉，從進來到現在就沒斷過，也不知道他那里來的這么多淚水。
“好啦好啦，這事本帥一定為你做主，你先下去歇息，把巴根送過來，等本帥調查清楚來龍去脈再做決定。”鄂爾泰安慰道，拍了拍巴圖的肩膀。
巴圖抽泣地點點頭，他知道馬上讓鄂爾泰出兵是絕對不可能了，不過鄂爾泰既然已經做了這樣的表示，他也算有些心安了。
等巴圖搖晃著大屁股離開后，鄂爾泰的眉頭深深緊皺了起來。這件事雖然聽起來簡單，但是鄂爾泰從中察覺到了其他不同的意味。
眼下他正和俄羅斯那邊的談判取得進展，而就在這時候巴圖的部落居然遭受到了大明的攻擊。雖然目前說對方是大明的軍隊僅僅只是那牧民巴根的一家之言，可是嗅覺敏銳的鄂爾泰覺得這極有可能是真的。
大明之前向自己伸出橄欖枝，還答應封自己為順義王統領蒙古，可轉眼間就做出了這樣的。大明不會不知道巴圖是他的人，可偏偏就朝著巴圖下手，這其中的意味深長啊！
“難道說……。”想到這，鄂爾泰心中擔憂，自己搞兩邊平衡被大明知曉了？大明用這種方式警告和敲打自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