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特殊原因。”
施達擺了擺手,“食品廠雖然人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基層工人,上升的空間并不大。廠長和副廠長的位置都有人,也都是跟我一起干的老人,沒法挪地方。”
“再一個,她不是流產了嘛,我怕她在車間工作扛不住,就把她調到總公司了。她這個人能力比較強,很快就適應了營銷部的工作。”
韓彬還是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什么時候這些公司的老板這么有人情味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韓彬可不認為對方會冒著風險將林秋云調到一個如此重要的崗位上。
“施老板,接下來我會問你幾個問題,例行詢問,你不用緊張,照實回答就行了。”
“好,你問吧。”
“六月七號晚上十點到凌晨兩點之間,你在哪?“
施達說道,“誒呦,好些天了,你這么一問,我一下子還真想不起來。”
韓彬盯著對方的表情說,“好好想想。”
施達的眼神往右側瞥,“那天晚上……我應該在老家。”
“萊平市馬航村。”
韓彬問道,“有誰可以證明?”
“我爸媽可以證明,他們年紀大了,過段時間我就會看看他們。”
韓彬繼續問道,“六月九號晚上八點到凌晨三點你在哪?”
施達笑了笑,“哦,這個我記得清楚,那天是我和老婆的結婚紀念日,我們在家里弄了幾道菜、喝了點小酒,我送了她一束花。”
“以前想浪漫沒條件,現在條件好了,再不抓緊浪漫,人就該老了。”
“哪個家?”
“利安小區,在新華區那邊。1號樓301室,大平層,三百多平米,特別寬敞。”
“改天有時間去我家做客,我還藏著幾瓶好酒,一定請您好好喝幾杯。”
“謝謝,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韓彬客氣了一句,繼續詢問,
“你認識牛鑫嗎?”
施達抿了抿嘴,“不認識。”
“有沒有去過嘉園小區?”
施達回答的很干脆,“沒去過。”
韓彬停止了問話,從剛才的幾個問題里,他察覺到施達有撒謊的跡象,“都記錄下來了?”
“記下來了。”包星說著,將筆錄遞給韓彬。
韓彬看了一眼,遞給了對面的施達,“例行公事,需要你在下面簽個字。”
“好。”施達應了一聲,左手接過韓彬遞來的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韓彬笑了笑,“字寫得很漂亮呀,專門練過?”
施達將筆還給韓彬,答道,“公司走上正軌后,我的空閑時間比較多了,沒事的時候就練練字,也能修身養性。”
韓彬說道,“施老板,我們還需要采集一下你的dna,請你配合一下。“
施達皺了皺眉,“誒呦,不用這么麻煩吧。”
韓彬解釋道,“我們也不想,但是沒有辦法,每個涉案人員都要采集dna,上面一查有這個東西就行了。”
施達砸吧了砸吧嘴,“誒呦,每個人的都測,得花不少錢吧。”
韓彬敷衍道,“也不是說每個人都測,例行公事而已,采集之后往上一交,其實大部分都不會比對。”
施達往后靠了靠身子,“那還費這個勁干嘛。”
韓彬說道,“勁還是得費的,我們采集了,上面可以不檢測。但上面想檢測的時候,不能沒有。”
“都是這么回事,相信您也能理解。”
“包星,采集一下施老板的dna。”
包星拿出了采集工具,戴上了一次性手套,“施老板,請你張開嘴。”
施達猶豫了一下,緩緩的張開嘴。
包星拿著采集拭子在施達口腔兩側內壁用力大幅度擦拭,而后用力推采樣拭子后桿,使采樣拭子頭落入采樣管中,將管蓋旋緊。
“施老板,謝謝您的配合。”
施達摸了摸臉頰,“不客氣。”
韓彬起身道,“我們先告辭了。”
施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您慢走,我還有點事,就不送了。”
兩人出了世安食品公司后,包星露出一抹喜色,“組長,施達是個左撇子,沒準就是咱們要找的兇手。”
韓彬點點頭,這也是他采集對方dna的原因。
韓彬盡量說的委婉些,就是害怕對方會起疑心。
即便如此,韓彬還是有些不放心,離開世安食品公司后,就給王霄打電話,讓他過來盯著,防止施達潛逃。
從這段時間的調查來看,兇手的作案手段越來越成熟,還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一旦警覺潛逃的可能性很大。
王霄和施達沒見過面,不用擔心被識破。
而且王霄刑偵經驗豐富,有獨當一面的能力,韓彬也比較放心。
琴島市第五醫院。
醫院九層屬于特殊病房,這里的病人不多,但看護的卻很嚴密,只有一個電梯可以直達這層樓。
902病房門口,站著兩個年輕的男子,目光中帶著警惕,不時的在樓道里巡視。
“叮咚……”一聲電梯門響,兩個男子走出了電梯,其中一個是琴島市刑偵大隊大隊長丁錫鋒,還有一個是二中隊隊長馬景波。
其中一名男子敬了個禮,“大隊長。”
丁錫鋒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用多禮,“李冬至的情況怎么樣?”
“已經醒了,精神狀態還可以,可以進流食了。”
馬景波問道,“能說話嗎?”
負責看守的警員說道,“沒問題。”
丁錫鋒吩咐道,“你把李冬至的主治醫生叫過來,我要跟他聊一下。”
“是。”警員應了一聲,一溜小跑的去找人了。
沒多久,那名警員帶著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子走了過來,女子雙手掏兜,戴著一個白框眼鏡,走路很快,十分干練。
警員幫忙介紹道,“大隊長,這位就是李冬至的主治醫生。”
丁錫鋒點點頭,打量了對方一番,自己我介紹道,“您好,我是琴島市刑偵大隊大隊長丁錫鋒,您怎么稱呼?。”
“我姓陳,叫我陳醫生就行,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丁錫鋒徑直說道,“您應該也知道,李冬至是越獄人員,現在那個案子還沒有查清,我們想給李冬至做個筆錄,不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是否允許?”
陳醫生伸出右手,托了托眼鏡,“可以做筆錄,不過時間不能超過二十分鐘,而且,他的情緒不能太激動,否則,必須立刻終止做筆錄。”
“沒問題,您如果不放心,可以在一旁看護。”這里的醫護人員都有備案,丁錫鋒還是很放心的。
陳醫生想了想,“這樣吧,我就在門口守著,有事,你們叫我就行。”
“麻煩您了。”丁錫鋒點頭示意,就往病房的門口走。
“誒誒,丁隊長,您等一下。”陳醫生趕忙叫住了丁錫鋒。
“怎么了?”
“您這么進去可不行。你們幾個人進病房?”
“兩個。”
陳醫生對著一旁的護士喊道,“去拿兩個鞋套,還有一次性的防護服。”
陳醫生解釋道,“李冬至的燒傷比較嚴重,很容易感染,所以不能接觸外界的細菌。”
“理解。”丁錫鋒很配合的穿上鞋套和防護服,這才帶著馬景波進入了病房。
這是一間單獨的病房,一共有兩個床,一個是病床,還有一個是陪護床,對面還有一個掛壁電視。
病床上躺著一個男子,身上纏著白色的繃帶,只有兩只眼睛露在外面。
丁錫鋒仔細瞅了兩眼,他雖然看過對方的照片,但裹成現在這樣想認出來還真有點難度。
丁錫鋒拉了個凳子,將皮包放到床頭柜上,用關心的口吻說,“李冬至,身體好些了嗎?”
李冬至瞥了丁錫鋒一眼,沒有任何反應。
馬景波呵斥道,“問你話呢,啞巴了。”
李冬至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躺著。
丁錫鋒笑道,“李冬至,我們今天過來,是代表市局慰問一下,看看你的身體怎么樣了。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說,我們也會盡量滿足你。”
李冬至依舊不說話。
丁錫鋒經驗豐富,目光老辣,一看對方的神情,就知道對方已經抱著必死的心態。
一般的事很難再觸動對方,讓他開口更不容易。
就像是一把鎖子,一旦上了鎖就很難打開。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對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