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發老者再三嘗試感知寧缺身上的氣息，這才確定自己并沒有感知錯，眼前這位不久前被自己追殺得狼狽不堪的七絕堂弟子，確實已經晉級先天了。
他目光一寒，心中不由對寧缺生出了深深的殺機。
依他觀察，寧缺也就十六七歲。
這種歲數，放在各大魔道門派，通常能達到二流境界，就算不錯了。若能達到一流境界，則是精英。
如果能達到超一流境界，則是各大門派的天才。
如果能在達到超一流境界的基礎上，還能修煉成一兩門宗師級以上的功法武學，那么各大魔道門派都絕對會提拔為真傳弟子培養。
絕大部分魔道天才，都是提拔成真傳弟子后，再苦練四五年以上，才有那么一絲機會晉級先天境界。
那時候，即便晉級先天境界，也基本也二十一二歲了。
能在寧缺這個年紀就晉級先天境界的，整個域外魔道說有門派，也只有那么十幾個人，而這些人每一個都是妖孽級人物，是能與中原十九州的妖孽抗衡的存在，也是整個魔道未來的扛鼎人物。
眼前這七絕堂弟子，居然能與那些妖孽媲美，這簡直有點不可思議。
更關鍵的是，這位年輕人是七絕堂的。而七絕堂近些年來，野心勃勃，一直想要挑戰他們魔刀門的地位，與他們魔刀門已經成了不死不休的關系。
因此，絕不能眼前這位年輕人成長起來，成為他們魔刀門的心腹大患。
“老夫申云圖，乃是魔刀門長老，七絕堂的小子，你的天資令老夫刮目相看，年紀輕輕就晉級先天，足以與那些妖孽媲美。只可惜，你是七絕堂弟子，今天就要死在這里了，實在讓人握腕嘆息。”
紅發老者一臉嘆息說道。
事實上，他也真的非常可惜這么一位魔道妖孽就要死在自己手中。不過，可惜歸可惜，人還是要殺的。
寧缺微微一愣，似乎想不到對方會說這樣的話，他臉上立即流露出春風化雨般的溫暖笑容：
“呃……既然你老人家這么痛惜，那不如不要殺我了吧！我年輕輕輕的，還有大把青春想要享受。
不如你老人家謙讓一下，讓我出一口氣，我們的仇恨就兩清了。我要求也不高，你就站著，讓我砍上千百刀，之后我們各走各的路。”
紅發老者本來還有點可惜自己要扼殺一位魔道妖孽，但聽完寧缺這話，差點氣得吐血三升！
什么叫做站著讓你砍上千百刀，然后各走各走的路？
你走的你的人間路，我走我的陰間路嗎？
這一刻，什么可惜的都拋到九霄云外了，他只感覺對面那笑瞇瞇的青年是如此可惡，他只想一刀砍死對方。
“小子放肆！”
紅發老者怒吼一聲，閃電一刀劈出，火紅色的刀影帶著焚盡一切的可怕高溫，直接狂暴的斬向寧缺。
“老人家脾氣真暴躁。”
寧缺輕輕一笑，身影鬼魅移動至左側的一塊大青石上。
轟隆一聲，數十棵高大的樹木被刀影斬中，瞬間化作了灰燼。
寧缺抓住了對方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時刻，催動辟邪劍法，瞬間出現在對方面前，催動手中的斷劍一劍割向對方的喉嚨。
“這小子速度好快，而且出手好狠！”
紅發老者感受到頸部處傳來的絲絲冰冷鋒芒氣息，心中一寒，連忙使出了魔刀門的“刀步”，急速向后退去。
他每一步踏出，他的腳都仿佛化作一口鋒利的魔刀，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刀痕。
“刀步”是魔刀門的絕學，在整個天下都大名鼎鼎，比之七絕堂的“血蓮步法”的名氣還要大得多。
這一刻，紅發老者仿佛魔刀縱橫，速度之快完全不在寧缺之下。
寧缺微微一驚，他還是首次遇到速度不在自己之下的對手。
這意味著什么，他十分明白，這意味著他想依靠辟邪劍法的極速斬殺對方，基本成為了不可能。
他能借助辟邪劍法做到的，對方基本也能做到。
例如，過去他經常依靠極速化出數十乃至上百道身影對敵，依這紅發老者的速度，他也能做到。
“這一天終于到來了。”
寧缺心中微微嘆息，卻并不覺得驚訝。
事實上，他對此早有心理準備。
辟邪劍法經過魔道升級器完善后，確實是極為高明的武學了。尤其是在速度方面，更是接近完美。
但是，辟邪劍法終究是出自笑傲江湖世界，品質太低了，就算經過魔道升級器升級，目前也只是一門可以修煉先天/大圓滿境界的先天武學。
真武大陸的武道，要比笑傲江湖世界的武道，高級得多。
先天武學，放在真武大陸，也只能算是一門還不錯的武學而已。
在先天武學之上，還有宗師級武學、大宗師級武學、天人級武學、破碎級武學。其中也肯定有擅長速度的武學。
寧缺當然也聽說過魔刀門大名鼎鼎的“刀步”，毫無疑問，這紅發老者現在施展的就是“刀步”，一門同樣擅長速度而且等級還要比辟邪劍法高的武學。
因此，對方速度不在自己之下也實屬正常。
不過，寧缺也沒有喪氣，他對辟邪劍法還是充滿了信心，他相信辟邪劍法的潛力。
畢竟像是辟邪劍法這樣專注于速度的武學，實在太少了。
就算這紅發老者使出的“刀步”，也沒有只專注于速度，而是同時兼顧速度與防御，他腳下的彌漫的刀光可不是好玩的，而是將所有靠近的攻擊絞殺粉碎。
并不是這樣不好。
只是相對集多種功能一起的武學，寧缺更鐘情于只專注于速度的辟邪劍法。
他相信只要不斷對辟邪劍法進行升級，總有一天，辟邪劍法會成為人間第一極速武學。
事實上，紅發老者也在為寧缺的速度而震驚，他們魔刀門“刀步”就算放在整個天下也是大名鼎鼎的。
盡管，他也只是參悟了“刀步”的一小部分玄妙，但過去只要他使出“刀步”，同境界的對手，就只能在他身后吃灰。
現在寧缺居然能跟上他的速度，這讓他不得不震驚。
在速度奈何不了對方后，寧缺毫不猶豫的就使出了劍意化身，一道時隱時現的劍客虛影浮現。
劍意化身才是辟邪劍法的最高速度體現。
劍意化身瞬間出現在紅發老者面前，面無表情的劍意化身，瞬息一劍刺向紅發老者的心臟。
“劍意化身！”
紅發老者看著眼前的劍意化身時，差點尖叫起來。
作為魔刀門的長老，他在武道見識方面，要遠遠超過笑傲世界與射雕世界的武者，幾乎一眼就認出這劍意化身是什么存在了。
不過，即便認出了，他也異常吃驚。
因為據他所知，這類劍意化身，必須是武者將一門先天級別的劍法蘊含的劍意，參悟至大圓滿的層次，才能凝聚出來的。
但想要將一門先天級別的劍法的劍意參悟至大圓滿，又豈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是天才，往往沒有個一二十年，也是休想。
但寧缺這才多少歲？
只有十六七歲啊！
他是打娘胎就開始修煉劍法了嗎？
紅發老者心中波瀾起伏，卻絲毫不敢大意，他再次使出了一門魔刀門的絕學——“暗獄刀體”。
霎時間，一道道黑暗的刀影從他體內冒出，他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個刺猬，表面長著無數黑暗刀影。
“砰！”
劍意化身一劍刺在一道黑暗刀影上，極端的穿透力將這道刀影震碎。
但紅發老者表面的刀影太多了。劍意化身又接連摧毀了三道刀影后，也還沒接觸到紅發老者的心臟。
同時，紅發老者直接被震飛至半空中。
二連擊！
一劍未建功，劍意化身再出一劍，瞬間刺在了原來的位置。又接連擊碎了數道刀影，這才堪堪刺中紅發老者的身體。
一蓬血花在紅發老者身體爆發出來。
“沒想到你不但年紀輕輕就晉級先天，還將一門先天劍法的劍意參悟到了大圓滿，實在可敬可畏，可惜，你想殺老夫還太早。”
紅發老者捂著傷口冷冷笑道，剛才劍意化身最后那一劍確實傷了他，但并沒有真的刺入心臟，傷勢并不算嚴重。
“主世界的武者，果然比穿越世界的武者難對付得多。”
寧缺自語著，臉色有些凝重。
這一刻，他發現了主世界武者與穿越世界武者的最大區別。
他所穿越的那些世界，很多高手都側重某一方面發展，或劍法、或刀法、或輕功、或內功、或鍛體功法。
這些高手都有明顯的缺陷，若有抓住缺陷，就算以弱勝強也不是什么難事。
但主世界的高手，卻并非如此，主世界的武者，對武道的認識更加全面，能獲得各種秘籍的機會也更多，基本上都會選擇綜合發展路線，各方面齊頭并進。
這就導致了同等級的武者，主世界的要比穿越世界的難對付得多。
就拿眼前的這位紅發老者來說，他不但精通刀法，還精通步法，同樣精通護體功法。
可以說是集攻擊、防御、閃避于一體，沒有太多的缺點。
寧缺想象在穿越世界那樣，砍瓜切菜般輕松殺死這紅發老者，基本不可能。
“看來只能這樣了！”
寧缺自語一聲，瞬間催動了貪婪秘術，整個人沉浸在一種占據一切、掠奪一切、了解一切的極致情緒狀態中。
這一刻，他雙眼微微發紅，仿佛一尊貪婪的兇獸，正在注視自己的獵物。
“不好，他要使用某種秘法！”
紅發老者戰斗經驗十分豐富，一看寧缺的狀態，就知道寧缺很可能是要使用某種秘法了。
就這么被寧缺注視著，紅發老者就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他有種成為食物的錯覺。
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火焚刀意！”
紅發老者一躍而起，從喉嚨中發出一聲怒吼，他雙手握著長刀高高舉起，一剎那間一道烈火熊熊的巨大刀影，從長刀之上延伸而出。
“殺！！！”
仿佛火神之刀的巨大的刀影，轟然向寧缺劈來，方圓十丈之內的所有植物，都自動燃燒起來。
“就是這個時候——黑天刀法！”
寧缺那微紅的雙眼中，那橫擊而來的巨大刀影中間，有一部分刀影區域隱隱有些不穩定，這顯然是刀影的破綻所在。
一道純黑的刀影，驟然從寧缺背后凝聚而出，散發著絕望、壓抑、死亡、恐怖的氣息，月光下的天空，仿佛驟然陷入永夜。
這一道純黑刀影，比那橫空斬來的火紅色的巨大刀影，更加恐怖，更加壓抑。
“斬！”
寧缺冷喝一聲，他背后的純黑刀影，瞬間斬出，勢若神罰般，從火紅刀影的破綻處一劃而過，直接將火紅刀影斬為兩斷。
隨后，純黑刀影斬在了密布刀芒的紅發老者身影，將他身外的刺猬般的刀芒直接斬碎。
紅發老者直接被斬飛起來，像是一個流星一樣，激射而出，轟隆的一聲撞在了一座小山上，身體深深的陷入山體之中，形成一個血色的“大”字！
“黑……黑天刀法……”
紅發老者一邊吐著混著內臟的鮮血，一邊難以置信的盯著寧缺，他當然認出了寧缺使用的是七絕堂創派老祖七絕老人最擅長的黑天刀法。
但他卻難以接受的是，寧缺居然修成了黑天刀法。
這可是天人級的刀法啊，即便宗師級的高手，想要參悟這樣的刀法，也是難之又難，甚至花費數十年心血都未必有所領悟。
但寧缺竟然修成了……而且他還這么年輕。
這簡直太恐怖了！
用完黑天刀法后，寧缺渾身劇痛的癱坐在了地上，一道道猙獰的血痕在他身上浮現。
這一門刀法威力雖大，但就是太霸道了，境界不夠，強行使用，就無法避免反噬。
寧缺忍著劇痛在地上運轉了天蠶魔功，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微微恢復過來。
然后走到出氣多入氣少并且已經昏迷過去的紅發老者面前，用手按在紅發老者頭上，開始吞噬紅發老者的功力。
“剛回主世界就賺了1000點潛能點，運氣不錯。”
吞噬完功力后，寧缺又開始對紅發老者摸尸，看是否有功法秘籍什么的，可惜沒有，只有一把很不錯的寶刀，他就拿了過來。
“不知道赤崖山與七絕堂的形勢怎么樣了！希望沒什么事吧！”
寧缺自語一聲，就向赤崖山的方向趕去。他隱隱感覺到，這一次魔刀門對七絕堂的行動，只怕不會這么簡單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