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安奴拉德(無名小鎮)附近的一家小酒館。
說是小酒館其實也并不盡然,因為顯然沒有哪家小酒館會開在這種荒郊野外——沒錯,即便是最近的城市都距離這座小酒館十公里以上。
如果是在水滸傳里,這種小地方一看就是會請客人吃人肉饅頭,喝蒙汗藥酒的黑店。
此時小酒館里不少桌位都坐滿了人,看起來非常熱鬧。
忽然,門被從外打開了。
飄揚的雪花和寒風從門口灌進了這個因為燃起了壁爐而顯得格外溫暖的小屋中。
伴隨著風雪而來的,還有一個穿著厚實風衣的男子,高高立起的領口不僅遮住了脖子,還擋住了他半張臉。
他的腰間斜掛著一把妖異的紅色長劍,腦袋上還戴著皮質的三角帽,有點像是傭兵,但帽檐下所露出的那雙眼睛卻并非如同那些醉生夢死的傭兵那般渾濁,反倒格外明亮,甚至亮到有些刺眼。
正在擦拭杯子的酒保只是和他對視了一眼,就覺得自己的臉被他的目光剜地生疼,便低下頭去,不敢繼續亂看。
“你們的酒館品味挺特別啊。”男子在吧臺邊坐下,瞥了眼吧臺最右邊,那里放置著一個白銀獅子雕像,冷笑著地說道:“那里一般擺的不都是財富女神伽古樂玫雅的神像么。”
“我們老板的個人愛好。”酒保低著頭陪著笑隨口回答道:“客人您要點什么?”
“牛排套餐。”男子冷冷地說道。
酒保擦拭著杯子的動作停了下來:“幾分熟?”
“溫火慢烤。”男子繼續說道。
酒保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他努力擠出笑容說道:“請您稍等……”
“不不不,這樣不對。”那個男子卻忽然笑了,他用仿佛教導子侄般親切的語氣說道:“這個時候你應該說‘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我則應該接一句‘所作所為皆為正義’,然后你把正義神殿的審判序列名單亮給我看才對。”
眼見自己的身份已經敗露,酒保也不再繼續偽裝,直接從吧臺下面舉起自己的武器戰斧,大吼一聲:“審判!”就朝著那個男子劈砍而去!
酒保的暴起就像是一個信號,在酒館里的幾乎所有人都一同從桌下或身上拔出自己的武器,一同吼著‘審判!’,朝著那個男子包圍攻擊了過去!
之所以用‘幾乎’是因為在角落里,還有一個頭上頂著白色名字本來正在好端端吃飯的玩家,在其他人一同暴起的瞬間,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一臉‘我是誰’‘我為什么在這里’‘你們怎么都突然打起來’的懵逼表情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那個男子對于幾乎籠罩了自己全身的攻擊恍若未覺,只是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接著他的手以一個無比熟練的動作摸上了自己的劍柄。
猩紅的光芒綻放開來。
僅僅是一個瞬間,酒館內其他所有人的時間仿佛都被暫停了一樣以剛才動手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他們身上才爆出團團血花,紛紛倒斃在地,生命也隨著那一蓬蓬的血花消逝不見。
而那個自始至終就沒跟上節奏的玩家也看著自己手里斷成了兩截的餐叉,臉上滿是‘臥槽,我怎么就死了’的表情緩緩倒在了地上……
在一瞬間斬殺了在場所有正義之神信徒(外加一個吃瓜玩家)之后,那個男子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看了眼面前沒了腦袋的酒保,就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面色如常地從酒保落在酒桶上的腦袋旁邊拿走了一瓶紅酒,緩緩注入了自己的杯子里。
接著他又從柜臺里摸出了兩塊面包和一整塊的熏肉,坐在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尸體,連空氣中都充斥著鐵銹味的酒館里拉下領子,露出那張臉上滿是血管般猩紅色紋路的臉龐,大吃大喝起來。
吃到一半的時候,他的動作忽然停住了。
接著男子抬起頭看向了吧臺邊緣處的獅子銀像。
下一個瞬間,那個銀像活了過來,大嘯一聲,從底座上躍下猛然變大,化作一只一人多高,威風凜凜的大獅子!
“該死的惡魔,你竟敢殺害我那么多的信徒!”
“哼,虛偽的神,我不殺他們,難不成還要拉長脖子讓他們殺么!”男子冷笑一聲,臉上沒有絲毫的懼意,反倒是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狂熱,拔出長劍:“不過終于是把你引出來了,露娜神太過懦弱,不管怎么殺她的信徒都沒用,還是所謂的‘正義’更加簡單,也不枉我一處一處的殺過去……”
“你這家伙……”雪白的雄獅瞇起眼睛,獅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居然想要弒神?不對……你不是惡魔,難道說……”
“惡魔?哦,你是說這把劍上的那東西嗎?”男子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神情:“那東西想要占據我的身體,自然是被我干掉了!什么狗屁的力量我才不需要!如果不是這把劍能夠延續我的生命,讓我能夠有更多時間探尋劍術的極致,體會廝殺的感覺,我根本懶得拿呢!”
“原來如此,是只能活上20年的神咒之體么。”阿斯蘭畢竟也是神明,很快就無視掉魔劍的影響,看破了對方的本質,但這卻令他更加驚訝了:“沒有任何其他的輔助,居然能夠以人類的心徹底壓制惡魔化……怎么會有這樣的家伙……”
“別廢話了!我就要在這里斬殺你,完成我最后的劍術!”男子向著大獅子舉起了劍。
“即便是有惡魔之卵的幫助,你的壽命也無法延續太長……這就是你急著不斷殺戮的緣故么。”阿斯蘭緩緩說道:“既然如此,我作為正義之神,必將對你做出審判!”
“什么狗屁正義!這個世界亂成這樣也沒見你正義過啊!只會欺軟怕硬的正義,我才沒有興趣聽你鬼扯,去死吧!”
男子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一點迷茫,只是秉承自己的信念,大喝一聲,朝著神明揮起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