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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9章 忠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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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討完了何家姐妹的歸屬,寇季便離開了皇宮。

  回到府上。

  寇季入了偏院。

  寇忠就住在偏院,近些日子身子骨熬不住了,有離世的可能,所以寇季每天都要到偏院里看看。

  偏院里充滿了草藥味,聞著有些刺鼻。

  寇準在王曙攙扶下,在院子里來回走動。

  見到了寇季以后,立馬停下了腳步。

  “你快進去瞧瞧,看寇忠有什么要叮囑你的。”

  寇準焦急的催促了一聲,寇季點了點頭,進了院子里的臥房。

  臥房里。

  寇忠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氣息虛浮,渾身上下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他收養的那個少年跪坐在他床邊,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他。

  “忠伯……”

  寇季進了房門,輕呼了一聲。

  寇忠有氣無力的張了張嘴,只發出了兩聲啊啊的聲音。

  寇季湊上前,輕聲道:“該安排的我已經安排妥當,你不必擔心,安心躺著就是。”

  寇忠張著嘴,喘息了許久,才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老仆怕是再也伺候不了老太爺和少爺了……”

  寇季嘆了一口氣道:“府上現在多的是仆人,讓他們伺候著你就行,你不需要再伺候任何人了。”

  寇忠臉上流露出了一絲遺憾的神情,“老仆還想再多陪老太爺幾年……”

  寇季沒有多言,只是拉著寇忠的手,使他安心。

  寇忠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話,說了許多。

  寇季就陪在他身邊一個字一個字的聽著。

  說了許久,寇忠大概是累了,他眼神略微有些迷離的道:“少爺……張寇氏母子,老仆安置在看街亭旁邊的東水門街。

  老仆走了以后,您多去看看,別讓人趁機鉆了空子。”

  寇季點頭道:“我知道了……”

  寇忠努力的睜了睜眼,反握住了寇季的手,有些激動的道:“別讓寇禮老爺的兒子給老仆披麻戴孝。壞規矩、亂體統的事情不能做。”

  寇季微微皺起了眉頭,“我之前已經答應你了。”

  寇忠急忙道:“老仆沒當真,少爺您也別當真。老仆終究是仆,寇禮老爺的兒子即便是再不受您和老太爺待見,那也是主。

  主給仆戴孝,會被人笑話,也會被人抨擊的。

  老太爺那是咱大宋朝少有的圣賢。

  您是咱大宋朝少有的能人。

  您和老太爺是注定要青史留名的。

  別因為老仆,擔上了污名。”

  寇季皺眉道:“你跟著我時間也不短了,你應該明白,我不在意這些。”

  寇忠喘著氣,“老仆在意……老仆有自己的子孫……”

  說著還望床邊跪著的少年身上瞅了一眼,臉上流露出了一臉的哀求。

  寇季眉頭皺成了一團。

  “你先安心養病,此事回頭再說。”

  寇忠盯著寇季,道:“您要是不答應,老仆只能去求老太爺。”

  寇季遲疑了一番,嘆了一口氣道:“罷了,我答應你。但是入我寇氏祖墳的事情,你不得推辭,也沒有商量的余地。”

  寇忠見寇季答應了他的請求,有些激動的點點頭,重新躺在了床榻上,他的一顆心似乎放下了。

  躺在床上以后沒多久,就睡著了。

  寇季喚大夫進來給診了一下脈,確認寇忠是真的睡著了以后,才吩咐少年和丫鬟們好生伺候著,然后出了臥房。

  寇準一直在房外的院子里,沒有離開。

  寇季出了臥房以后,寇準就迎了上來,長吁短嘆的道:“寇忠大概是不行了。御醫和府上的坐堂大夫都說了,寇忠可能就這兩三天走。”

  寇季沒有言語。

  扶著寇準的王曙輕聲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岳父不必太過悲傷。”

  寇準長嘆一聲,“耄耋之年,眼看著身邊親近的人,一個個故去,老夫不悲傷才怪。”

  王曙跟著嘆了一口氣。

  寇季依舊沒有言語。

  寇準感嘆過后,詢問寇季道:“寇忠叮囑了你什么?”

  寇季坦言道:“他不許我那些弟弟們為他戴孝。”

  寇準皺了皺眉頭。

  王曙在一旁道:“忠伯大概是不愿意讓您和寇季背上污名。他一片好心,您領受了就是,別讓他死了也不安心。”

  寇準聞言,嘆了一口氣,“罷了,他執意如此,那就順了他的心意。”

  寇準側頭看向寇季,“寇忠入祖墳的事情你安排的如何?”

  寇季直言道:“族里的一些老人們不答應,他們覺得寇忠非寇氏血脈,不能入寇氏祖墳。”

  寇準臉色一冷,道:“直說吧,他們想要什么。”

  寇季嘆氣道:“兩個七品官位,每家三萬貫錢。”

  寇準冷哼道:“他們倒是好胃口。他們近些年仗著老夫的威風,仗著你的威風,沒少在鄉間斂財,一個個吃的是腦滿腸肥,卻不知道感恩,還貪得無厭。

  自從你任職為樞密使以后,他們就更加放肆了。

  如今快成華州一害了。

  別人明面上恭維著他們,背地里都在罵我寇準的祖宗。”

  說到此處,寇準質問寇季道:“你打算如何處置此事?”

  寇季坦言道:“實在不行,就只能遷墳。”

  寇準不悅的道:“你一個樞密使,居然怕了他們,讓著他們?”

  寇季無奈的道:“都是族人,我總不可能派人將他們砍了吧。”

  寇準被懟的說不出話,瞪了寇季一眼。

  寇準略微思量了一下后,覺得寇季說的在理,當即道:“那你便準備遷墳的事宜。”

  寇季遲疑道:“他們若要是阻攔呢?”

  寇準冷哼道:“老夫會親自主持遷墳,老夫倒是想看看,誰敢攔。”

  寇季坦言道:“就怕他們以性命相要挾。三兩個族老往您面前一攔,您也沒辦法強來。”

  寇準不滿的道:“那你說怎么辦?”

  寇季思量了一下,“依照他們的要求,給他們官位,給他們錢。”

  寇準瞪眼喝道:“他們是喂不飽的。”

  寇季點頭道:“我知道他們喂不飽,但還是先順著他們的好。等祖墳遷移出來以后,我們就不用擔心他們的威脅了。”

  寇準思量道:“祖墳遷移出來以后,調個剛正的人過去治一治他們。千萬別讓他們成為大害。”

  寇季緩緩點頭。

  商量完了此事,寇準長嘆了一口氣,讓王曙扶著他回房歇息。

  寇季離開了偏院,回到了書房,吩咐陸銘帶著人、帶著錢去華州處理遷墳的事情。

  此事交給了陸銘以后,寇季就一個人在書房里處理公務,觀看交趾曹利用遞過來的消息。

  隨著曹利用入場,交趾的戰局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交趾郡王是最先退場的。

  其次是安南軍。

  如今交趾境內就剩下了大食人的兵馬和曹利用的兵馬。

  雙方已經鏖戰了許久,各有死傷。

  曹利用有火器相助,隱隱占據著優勢。

  大食人現在憑借著馬木留客騎兵,在死撐。

  相信再過不久,交趾的戰事就會塵埃落定。

  寇季覺得,是時候謀劃一下隨后交趾的治理問題。

  對于曹利用是否會敗給大食人,寇季一點兒也不擔心。

  馬木留客固然強橫,可人數有限。

  大食人憑借著馬木留客死撐,會加快馬木留客的消耗。

  等到馬木留客消耗完了以后,大食人就不得不退出交趾戰場。

  大食人在交趾,就如同無根的浮萍。

  沒有深厚的根基,也沒有后援。

  他們手里的力量不足以抗衡曹利用的時候,除了退出戰場,別無選擇。

  曹利用就不同。

  曹利用在南方已經扎根了十多年之久,手里的兵力、財力,遠比大食人要強。

  光是他手里的力量,就足夠對付大食人了。

  更別提鎮南軍,以及邕州的永字頭禁軍,還在交趾邊陲上虎視眈眈的看著。

  一旦曹利用露出了頹勢,寇季就會毫不猶豫的派遣鎮南軍、永字頭禁軍,沿水路兩條線,進入到交趾,兩面夾擊大食人,馳援曹利用。

  所以,交趾戰事打到了這個份上,曹利用肯定不會敗。

  取勝只是時間問題。

  如何治理交趾,如何將交趾納入到大宋,如何將交趾徹底變成漢地,寇季心里隱隱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交趾經過了長時間的戰爭侵蝕,境內的人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銳減。

  如今交趾境內已經沒有多少男丁。

  那么往交趾遷移人口就勢在必行。

  剛好,大宋在路改府制的時候,清查出了近百萬赤貧的百姓。

  若是將他們遷移過去,一下子就能充實交趾的人口。

  但直接想朝廷奏請將百姓遷移過去,肯定不妥。

  所以得用其他引流的法子。

  比如通過民間招攬,將赤貧的百姓吸引過去。

  “大批百姓過境,必然會引起朝廷的重視。所以曹利用在拿下了交趾以后,必須向朝廷表示歸附的誠意。并且向官家道明交趾沒有男丁的窘境。

  官家正在為解決近百萬赤貧百姓的事情頭疼。

  在得知了交趾的窘境以后,應該會意動。

  文臣們應該會奏請官家給里面摻沙子,為大宋以后將交趾納入版圖做準備。

  所以官家最終應該默認了曹利用將近百萬赤貧百姓引入交趾,但是會給里面摻沙子。”

  寇季沉吟著嘀咕了一番。

  確認了往交趾引入百姓,不會被朝廷阻止以后,寇季便寫了一封長信,將曹利用之后要做的事情告訴了曹利用。

  至于百姓們到了交趾以后,能不能盡快富起來,能不能盡快恢復交趾的農產,寇季一點兒也不擔心。

  大宋百姓勤懇,交趾的女人也勤懇。

  他們湊在了一起,會變得更勤懇。

  交趾土地肥沃,又有一年三熟的稻米。

  在他們辛勤耕耘下,交趾只需要一年,便能恢復一些元氣。

  曹利用只要稍微做一些引導,讓交趾百姓將吃不完的糧食集中起來,販賣到大宋,再販賣一些貨物過去,便能保證當地的百姓可以衣食無憂。

  具體的可以讓寇府的商隊操持。

  一想到了寇府商隊,寇季突然覺得,“寇府的商隊是不是應該再一進步的做一下裁減?”

  寇府的商隊如今遍及大宋,人手足足達到了五萬之數。

  其中一部分人在河西,販賣河西的糧食、牲畜;另一部分人在中原內地,販賣布匹、農具;還有一部分人在川府內,經營著寇府從慕、錢、孟三家得來的絲綢生意;還有一部分人在經營萬象樓和萬象典當行。

  鍛鋼作坊內的人手,寇季都沒算在里面。

  “生意越大,掌控的人越多,麻煩事就越多。應該適當的將一些生意放出去。比如河西的糧食和牲畜,寇府只需要經一道手就可以,具體的過程可以不用再參與。

  地方上販賣布匹和農具的生意,可以慢慢的交給百姓,寇府只掌控生產和供貨即可。

  川府境內的絲綢生意,以及川府的田產,應該拆分開,發賣給那些桑農、織女。

  萬象典當行如今對寇府而言,像是個雞肋。

  萬象典當行可以拆分了以后,發賣出去。

  萬象樓的招牌已經立起來了,大宋上上下下的百姓,只要有好東西,都拿到萬象樓撲賣。

  萬象樓可以適當的在各府城設立分鋪。

  其他地方的分鋪應該裁撤。

  如此一來,寇府商隊的人數,應該能裁減到兩萬人左右。”

  寇季仔細盤算了一下,最終決定拆分了寇府的生意和寇府的商隊。

  無論是寇季,還是向嫣,已經沒有那么多精力掌管這么大的生意。

  寇季身分越高,政務越繁忙,根本顧及不到寇府的生意。

  向嫣如今要帶孩子,還要照顧趙絮和向家小妹兩個丫頭,照顧不過來寇府那么大的生意。

  與其等到寇府的生意發展的越來越大,大到難以分割,大到出現糜爛的地步,還不如現在就開始拆分。

  拆分以后,寇府各地的管事,可以脫離仆從的身份,變成一個個小商人,繼續為寇府的生意奔波。

  寇府賺錢的同時,他們也跟著賺錢。

  那些管事在變成了小商人以后,一定會更加賣力的做生意。

  如此一來,就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有了這個想法,寇季準備出書房去找向嫣商討此事。

  寇季出了書房的門,發現天色已經晚了。

  剛要邁步去后院找向嫣,就看到了伺候在寇忠院子里的仆人匆匆趕到了他面前。

  “少爺,忠伯去了。”

  寇季聽到此話,心頭一沉,他快速的奔到了寇忠所在的院子,沒進院子門,就聽見了悲痛的啼哭聲。

  寇季進了院子,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丫鬟和仆人正在小聲啼哭。

  寇準紅著眼,在王曙的攙扶下,從寇忠的臥房里走了出來。

  “祖父……”

  寇季急忙上前。

  寇準情緒低落的道:“寇忠的喪事就交給你了。老夫近幾日不想在府上待。”

  寇準大概是不愿意看著寇忠的喪事,怕自己受不了,所以才要逃離此地。

  寇季吩咐人將寇準和王曙送出了府,就跟匆匆趕來了向嫣一起,為寇忠操辦起了喪事。

  寇季在府上的偏院里設了靈堂,供給寇忠的一些老友和府上的仆人丫鬟們祭拜。

  跪在靈堂上的是寇忠收的子嗣,也就是那位少年。

  寇季雖然沒有跪在靈堂里,但是卻守在門外。

  寇季最終還是遵從了寇忠的遺愿,并沒有從寇府大宅里叫一個兄弟過來為寇忠守靈。

  但為了表示心意,寇季以另類的方式為寇忠守著靈堂。

  寇季為寇忠操辦喪事的事情傳出去以后,各種風言風語隨之而起。

  各家權貴府上的仆人們,十分羨慕寇忠能遇到寇季這樣的主家。

  因為以寇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能為寇忠一個仆人守靈,這在大宋朝是獨一份的事,也是難以想象的一件事。

  但也有不同的聲音。

  一些跟寇季不對付的人,或者別有用心的人,暗中散布謠言,指責寇季身為主家,為一個仆人操辦喪事,乃是下賤的表現,有辱國體,有辱官聲,有損官威。

  此事傳到了宮里以后。

  趙禎有些難以置信的詢問陳琳,“陳琳啊,你說說,四哥到底是怎么想的?為一個仆人操辦喪事,還在府上設了靈堂。

  汴京城內的那些權貴們還不都得罵他。”

  陳琳一臉凝重的對趙禎道:“寇樞密是怎么想的,奴婢不知道。但他能為一個仆人,做到這個份上,咱家佩服他。”

  趙禎嘆了一口氣道:“朕知道四哥是一個重情義的人。只是沒想到,他會為了一個仆人,連自己的名聲都不顧。”

  陳琳坦言道:“這正是寇樞密重情義的表現。他能為一個仆人舍棄名聲,他就能為官家您,舍棄性命。或許在寇樞密眼里,情義比一切都重要。

  官家能真心實意的將他當成兄長,不正是因為他重情義嗎?”

  趙禎一愣,鄭重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理。”

  趙禎思量了一下,提筆揮毫,寫下了‘忠仆’二字,遞給了陳琳。

  “你拿著此書,去一趟寇府,賜給寇忠,堵上那些胡說八道的嘴。”

  陳琳見此,正色道:“奴婢代替寇忠,謝過官家隆恩。”

  趙禎緩緩搖頭,“不必謝朕,寇忠伺候寇府兩代人,為朕輔佐了兩代忠良賢臣,又一生沒有娶妻,更沒有子嗣。

  足可見他當得起忠仆二字。”

  陳琳奉過了趙禎的御筆,沒有多言,拿著御筆出了門。

  出了門以后,對身邊的小宦官吩咐道:“去,把咱家內侍省都都知的官服拿來,咱家要穿著它去寇府。”

  陳琳在宮里擔當著數個要職。

  其中最大的職位就是內侍省都都知。

  但他很少穿戴內侍省都都知官服,反而經常穿著一身代表著官家貼身內侍的衣服。

  為的就是顯示跟趙禎的親近。

  如今要出門了,還是去吊唁一位死去的忠仆,他破天荒的決定,穿戴著官府去。

  別看陳琳一直在趙禎面前自稱‘奴婢’,就覺得他真是一個奴婢。

  事實上,領了內侍省的差事,就有資格在趙禎面前自稱一聲‘臣’。

  也有資格在那些比他品階低的官員面前,自稱一聲‘本官’。

  陳琳入宮已經有數十年了,見過的達官顯貴,多如牛毛。

  幾乎所有的達官顯貴,都不把仆人當人看。

  一些需要巴結他的人,在他面前畢恭畢敬的,可私底下,沒一個高看他一眼的。

  一些不需要巴結他的,使喚他就像是使喚自己家里的仆人一樣。

  寇季是陳琳見到的達官顯貴中,唯一一個將仆人當人看的。

  如今寇季為了給仆人辦喪事,惹上了流言蜚語,他覺得他有必要盡一些綿薄之力。

  陳琳在小宦官伺候下,穿戴整齊了官服以后,有些不適應的扭動了一下,然后感嘆道:“奴仆當久了,都差點忘了自己是個人了。”

  “老祖宗,您可不是奴仆,也沒人敢將您當成奴仆……”

  小宦官在幫陳琳穿戴整齊以后,小聲的拍著馬屁。

  陳琳撇撇嘴,“咱家的心思,你不懂,所以不要胡說八道。在官家面前,咱們永遠是奴仆,千萬別忘了自己的本分。

  小林子就是因為忘了本分,在官家說話的時候,多了一句嘴,才被官家發配到了別的地方。

  你可別學小林子。”

  小官宦趕忙道:“干孫子明白。”

  陳琳滿意的點點頭,“記住,咱家欠寇季一個人情。咱家以后若是還不了,你替咱家還。”

  小宦官遲疑道:“就因為寇樞密為寇忠辦喪事?”

  陳琳斜眼盯著小宦官,質問道:“這還不夠?他冒著丟名聲的風險,幫一個仆人辦喪事。告訴汴京城里所有的人,咱們這些仆人也是人。

  不僅咱家欠他一個人情。

  汴京城,乃是大宋朝所有當仆人的都欠他一個人情。”

  小宦官不明所以。

  陳琳感嘆道:“你且瞧著,等此事過去以后,咱們這些當仆人的,在其他人眼里,會稍微多出那么一點點的地位。”

  小宦官一臉迷糊。

  陳琳笑著道:“現在不懂不要緊,因為你還小。等你長大一些,你就懂咱家話里的意思了。”

  說完這話,陳琳便不再多言。

  他拿著趙禎的御筆,出了皇宮。

  一路上,陳琳并沒有像是往常一樣,掩飾行蹤,而是大大方方的趕往了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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